香爐炸了。
不是炸成碎片,是爐口猛地噴出一股灰藍色火舌,直衝三丈高,把竹樓屋頂燒出個碗口大的洞。方浩還坐在地上,左臂的皮肉下有東西在蠕動,像一條剛蘇醒的蚯蚓。
他低頭看了一眼,那不是黑氣,也不是血紋,而是一串發著微光的符號,從肩頭一路爬向指尖,每動一寸,骨頭就咯吱響一聲。
“係統出品,絕不坑爹。”他念叨著,聲音乾得像砂紙磨鍋底。
話音落,香爐內壁浮現一串扭曲的數字,0和1拚成的亂碼,繞著“簽到協議·第一任宿主:蒼梧”緩緩旋轉。那行字像是被誰用指甲摳進青銅裡,深得能卡住指甲。
方浩盯著那串二進製,忽然伸手抹了把臉。不是擦汗,是確認自己還在。手指碰到鼻尖,有點涼,但沒抖。
他記得剛才的事——白大褂、工牌、屏幕上跳動的“倒計時:000321”。也記得那天早上醒來,桌上根本沒有工牌。
記憶被人動過手腳。
“所以……我不是穿越來的?”他自言自語,“我是被‘送’來的?”
香爐突然一震,那串二進製自動重組,化作一幅地圖輪廓。山脈、河流、祭壇,最後定格在一個紅點上——歸元宗後山,禁地區域。
方浩剛想伸手碰,爐口“啪”地彈出一片香灰,正巧落在他掌心。灰沒散,反而凝成一個極小的“坐”字,隨即炸開。
黑貓從房梁上滾下來,四腳朝天摔在油鍋邊,尾巴炸成蒲扇。
“你瘋了?!”它一嗓子吼破音,“這香燒的是時間本源!坐標是倒懸陣反向投喂的誘餌!你去就是送塔零件!”
方浩沒理它,把香爐翻過來倒了倒,抖出半片殘香。香身上裂紋密布,像被踩過八百遍的餅乾。
“你說它燒時間?”方浩眯眼,“那我剛才看到的實驗室,是過去?還是未來?”
“都是。”黑貓翻身坐起,爪子一拍香爐,“往生香能連通協議殘鏈,但代價是燒你自己的壽命刻度。蒼梧那小子當年燒一次,少活三百年。你剛才燒的,是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實驗記錄。”
“實驗?”
“萬界簽到計劃。”黑貓冷笑,“你以為係統是天上掉的?那是實驗室造的時空錨點發生器,專門往亂流裡扔人,找能激活塔核的宿主。你不是幸運兒,你是第9999號報廢品裡唯一沒死透的。”
方浩沉默兩秒,忽然笑了:“所以蒼梧子不是被我‘卸載’,是被係統判定為實驗失敗,自動清檔了?”
“聰明。”黑貓舔爪,“但他臨死前在協議裡埋了後門,隻要有人用殘香喚醒協議鏈,坐標就會浮現。問題是——”它爪尖一指香爐,“這坐標現在能被倒懸陣感知。你去,等於提著燈籠進賊窩。”
方浩低頭看左臂,那串符號已經爬到指尖,正圍著掌心打轉,像在排隊打卡。
他忽然抬手,從懷裡摸出那把雷紋菜刀。刀身鏽跡斑斑,刀刃卻亮得反光。
“係統出品,絕不坑爹。”他嘀咕著,刀尖往指尖一劃。
血珠湧出,滴在香爐上。
血沒落底,懸在半空,緩緩拉長,竟自行排列成一條星軌,與爐壁坐標重疊。兩道光一合,地圖瞬間清晰——歸元宗後山祭壇下方,有塊東西在發微光。
“不是誘餌。”方浩收刀,“是鑰匙孔。”
黑貓瞳孔一縮:“你拿血當解碼器?!”
“不然呢?”方浩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我又沒文化,總不能拿《菜經三百卷》去算二進製吧?”
“可那是禁地!窺天陣能照出金丹以下所有靈力波動!你走兩步都得報警!”
方浩咧嘴一笑:“誰說我要用靈力了?”
他彎腰,從灶台底下抽出一根扁擔,又順手抓了頂草帽扣頭上,背上還塞了個麻袋,裡頭裝著三塊爛靈石。
“低階搬運工,每日簽到獎勵‘靈氣偽裝術’,完美適配。”他扛起扁擔,推門就走,“順便,幫我看著爐子,彆讓蒼梧子魂火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