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鼎口餘溫未散,星圖投影的殘光還在壁上抽搐,像條快斷氣的螢火蟲。方浩盯著那幅未激活的模糊壁畫,手指在刀柄上摩挲了三圈,忽然抬腳踹向鼎身。
“醒醒!裝死也沒用。”
鼎沒反應。黑焱從鼎耳上翻了個身,肚皮朝天躺著,爪子搭在“簽到協議·貳”那塊殘片上,懶洋洋道:“你踹它,不如踹你自己。剛才那結晶,它認你,你還不跑,是不是想等它給你發族譜?”
方浩沒理它,低頭看左臂。金色裂紋正順著血脈緩緩遊動,像一條吃飽了的蚯蚓,懶洋洋地打了個彎,又縮回皮下。
他皺眉:“這玩意兒是不是有點太熟了?上次見它,它還隻會抽筋。”
話音未落,陸小舟突然“哎喲”一聲,蹲下身去摸腳底板:“燙!地磚在冒熱氣!”
楚輕狂也察覺不對,劍穗上的烤雞翅“啪”地掉地,他彎腰撿起來,咬了一口,眉頭一皺:“焦了?我沒開火啊。”
方浩臉色一變,猛地撲向暗格。
龍元結晶還在。他伸手去拿,指尖剛觸到那顆暗紅心跳石,整座地庫“嗡”地一震,地麵星圖瞬間亮起,藍光如血管般瘋狂蔓延,直撲護山大陣方向。
“糟了!”他一把將結晶攥進掌心,可已經晚了。
星圖陣法自動激活,靈氣如決堤洪水,從玄天宗地脈狂湧而出。護山大陣的符文一塊接一塊熄滅,東側山門的雷紋石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裂紋蛛網般擴散。
“係統!”方浩在心裡狂喊,“簽到!來點能堵漏的!隨便給個水泥都行!”
無聲。
他又喊:“補簽!連簽獎勵!限時副本!隨便開個禮包也行啊!”
依舊無聲。
他低頭看鼎,鼎口黑漆漆的,連星塵都不冒了。
“你這是要罷工?”他咬牙,“上回我簽到得了個會放屁的蒲團,你說這是‘空間共鳴裝置’,結果炸了廚房。這次你裝死,是不是怕我簽出個能修你的東西?”
黑焱翻了個身,尾巴一甩:“彆喊了,它知道你在罵它。”
方浩深吸一口氣,反手抽出雷紋菜刀,一刀插進腳下陣眼裂隙。
“滋啦——”
微弱雷暴在刀身炸開,星圖藍光猛地一滯,像卡頓的投影儀。
“有點用。”他額頭冒汗,“再來點猛的。”
他咬破指尖,一滴血滴入鼎口。
血珠懸在半空,沒被吸收。
他等了三秒,又滴一滴。
第二滴血剛落,鼎內忽然傳出“哢”一聲,像是鎖鏈斷裂。
緊接著,無數星塵從鼎腹噴湧而出,在空中凝成一條粗大鎖鏈,嘩啦啦砸向地麵星圖,將蔓延的藍光死死壓住。
星圖劇烈震顫,像被踩住尾巴的蛇。
鎖鏈繃得筆直,星塵簌簌掉落,每一粒落地,都發出“叮”的一聲,像是算盤珠子在清點命格。
“成了?”楚輕狂咽了口唾沫。
“沒。”黑焱眯眼,“它在算賬。”
果然,星塵鎖鏈鎮壓星圖後,並未消散,反而緩緩升起,在空中投出一幅九洲運勢圖。
八洲灰暗,死氣沉沉,靈脈如乾涸河床,城池殘破,連山都塌了半邊。
唯有玄天宗所在的一洲,泛著微弱金光,像風中殘燭,搖搖欲墜。
“這金光……”陸小舟瞪大眼,“怎麼像是從咱們山門底下冒出來的?”
方浩盯著那束金光,忽然覺得左臂發燙。他卷起袖子,金色裂紋正與星圖中的玄天宗位置隱隱共鳴。
“不是像。”他低聲道,“是它本來就在我們這兒。”
黑焱跳上鼎沿,爪子一劃,舌尖血珠飛出,點向星圖中的金光。
血珠懸空不落,反而被金光輕輕托住,像被無形的手捧著。
“果然。”黑焱舔了舔爪子,“氣運寄生。你們宗門不是靠自己撐著,是被星圖當成了充電寶。”
“那能拔插頭嗎?”楚輕狂問。
“拔了,燈就滅了。”黑焱冷笑,“你試試把心臟從胸口挖出來再跳兩下?”
方浩沉默片刻,忽然將左臂按向鼎口。
符號與星圖接觸的瞬間,識海轟然炸開。
“九具無垢體,一主鎮中樞……”
低語如潮水湧入,冰冷、機械,不帶一絲情緒。
他猛地抽手,切斷聯係,額頭冷汗直流。
“這陣法……不是倒懸陣本身。”他喘著氣,“是它的誘餌。它想讓我們主動把氣運喂進去。”
“那現在怎麼辦?”陸小舟聲音發抖,“它還在吸!護山大陣隻剩三成符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