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泉的紅光凝成血掌印記,氣泡破開的“啵”聲還在廣場上空回蕩,執事的袖口忽然抽動了一下,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咬了一口。
方浩盯著那枚浮現半瞬又隱去的掌印,沒動,也沒說話,隻是把左手悄悄縮回袖中,指尖在青銅鼎內壁輕輕一刮——係統沒提示,但鼎身微震,像是打了個嗝。
“這印記……是你昨夜布陣時漏的?”他低聲問。
墨鴉蹲在陣角,手裡那塊碎石剛敲完第五下,聞言頓了頓,盲眼微微一顫,轉向執事的方向,三指在地麵劃出一道反向符紋,線條歪歪扭扭,像小孩塗鴉,卻讓執事的腳底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半寸。
“不是我。”墨鴉聲音平得像口枯井,“但我知道是誰。”
方浩嘴角一揚,忽然抬高聲音:“諸位且慢!方才幻象所現之掌印,乃‘血衣教搜魂印’殘留——而此地唯一接觸過陣法核心者,正是這位‘考場執事’!”
人群嘩然。
執事臉色一沉,怒喝:“血口噴人!我乃散修聯盟正經執事,豈是你隨便栽贓的?”
“栽贓?”方浩攤手,“那你袖子裡藏的淨塵印,怎麼跟歸元宗內門標記一模一樣?楚輕狂都認出來了,你還裝?”
楚輕狂正啃著巧克力屋簷,聞言一愣,酒意醒了三分:“對啊……我剛才明明看見……”
他話沒說完,執事袖口猛地一抖,那印記瞬間黯淡,像是被什麼東西吞了進去。
墨鴉不動聲色,指尖一彈,一粒米粒大小、泛著微光的“偽靈米”悄無聲息滑入對方儲物袋夾層,落地無聲,連塵都沒揚。
“既然你不認,那就搜魂。”方浩拍手,“誰偷了靈米,誰心裡有鬼。”
“搜魂?”執事冷笑,“你玄天宗有魂鏡?還是有洗魂爐?彆拿些邪道手段糊弄人!”
“魂鏡沒有。”方浩從袖中取出一支灰撲撲的香,“但這支‘往生香’,能照前塵。”
他將香插在青銅鼎邊,指尖一彈,火星躍起,香頭燃起一縷青煙,細如蛛絲,卻直奔執事麵門而去。
煙氣纏上他肩膀的刹那,虛影浮現。
一個瘦小的少年蜷在雨夜巷口,渾身濕透,懷裡抱著個破碗。一名雜役弟子蹲下,遞來一張熱騰騰的餅,輕聲說:“趁熱吃。”
執事渾身一震,瞳孔驟縮,手指猛地掐進掌心。
虛影繼續播放——少年接過餅,抬頭道謝,那雜役弟子笑了笑,轉身走進雨幕。而巷子另一頭,一道黑影悄然靠近,抬手一抓,少年神魂離體,被吸入一枚血符之中。
“那是……我……”執事喉嚨裡擠出幾個字,眼中殺意與淚光交織,“我本已忘了……忘了這身皮囊原不屬於我……”
他猛然撕開衣袖,血符浮現,邊緣裂開一道細紋,像是被什麼無形之物啃過。
“既然記起來了,那就彆掙紮了。”方浩輕聲道,“這香不洗魂,隻照心。你若真是散修執事,何必怕一段童年記憶?”
“閉嘴!”執事怒吼,血符驟然發燙,他抬手就要自毀神魂。
可就在指尖觸到符咒的瞬間,虛影中的少年突然轉頭,對著他喊:“還我餅!還我餅!”
聲音稚嫩,卻如雷貫耳。
執事動作一僵,血符的光芒猛地一顫,裂紋擴散,一道模糊的孩童虛影竟順著煙氣爬進他眉心,一閃而沒。
“啊——!”他慘叫一聲,踉蹌後退,臉上青紅交替,像是體內有兩個人在撕扯。
“奸細已現,魂已亂。”方浩朗聲道,“諸位還看不明白嗎?此人根本不是散修執事,而是血衣教埋下的暗樁!”
人群騷動,有人怒罵,有人驚退,楚輕狂酒徹底醒了,一屁股坐在糖果屋台階上,喃喃:“好家夥……這香比歸元宗的問心鐘還狠。”
執事捂著頭,眼中血絲密布,突然轉身就逃,速度快得帶起一陣風。
方浩沒追,隻是快步走向他遺落的儲物袋,指尖一探,摸出一塊巴掌大的青銅陣盤,表麵刻滿血絲般的紋路,中心嵌著一顆漆黑如墨的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