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的鞋底沾著混沌土,幽藍嫩芽剛探出第二片葉子,石階便開始發燙。
他沒動,隻是把重心悄悄挪到左腳。右腳鞋底那點土,連同嫩芽和藤蔓的觸須,正被石縫裡鑽出的暗紅藤條纏住。那藤條像是活的,一寸寸往上爬,仿佛認親似的往他腳踝上貼。
“彆動。”墨鴉低聲道,指尖懸在陣眼上方,沒敲下去,“第七級了。”
“我知道是第七級。”方浩咬牙,“再踩一步,我耳朵就得變成燒紅的鐵筷子。”
話音未落,耳後皮膚猛地一抽,鎖鏈紋路灼得像是有人拿烙鐵在皮下寫字。他悶哼一聲,體內《冥鍛魂訣》自動運轉,把痛感碾成一絲絲靈力,順著經脈倒灌回丹田。這功法邪門得很,越疼越補,活像專為挨揍設計的。
陸小舟抱著陶罐的手抖了抖,罐底裂了道縫,鬼苗的根須滲出汁液,滴在石階裂縫中。那汁液與暗紅藤條一碰,藤條忽然劇烈扭動,像是打了雞血,轉頭就把方浩鞋底的幽藍嫩芽卷了個結實。
“哎?”陸小舟還沒反應過來,藤蔓已經順著混沌土往上瘋長,纏住他手腕,又繞上墨鴉的陣圖殘角。
“它在搭橋。”黑焱蹲在鼎沿上,尾巴尖繃得筆直,“不是傳送陣,是躍遷引線——有人在這橋底下埋了虛空節點。”
楚輕狂眯著眼:“啥意思?能跳哪兒去?”
“跳你臉上。”黑焱冷笑,“再碰那藤,它就把你當養料吸乾。”
方浩深吸一口氣,抬腳往前邁了一步。
血紋亮起,耳後劇痛,但他笑了:“看來這鎖鏈不是追蹤器,是鑰匙孔——它要開門,就得靠我這身臭皮囊當鎖芯。”
話音未落,身後空間猛然撕裂,一道血光如毒蛇出洞,直撲橋心!
血衣尊者的本命血劍到了。
劍未至,腥風已讓空氣凝成血漿狀,楚輕狂抬劍格擋,劍身瞬間布滿裂紋,人被震飛三丈,撞在石壁上吐出一口帶血的酒氣。
墨鴉的缺陷陣圖當場炸碎,碎片如刀片四濺。陸小舟懷中陶罐“砰”地炸開,鬼苗暴露在空氣中,根須劇烈抽搐,像是聞到了天敵。
“完了完了!”陸小舟手忙腳亂想捂,可鬼苗已經“滋”地噴出一縷黑煙,熏得他自己直翻白眼。
血劍在空中一個回旋,劍尖直指方浩眉心。
就在這時,劍齒虎幼崽突然抬頭。
它原本趴在地上裝睡,此刻雙眼驟然金光暴漲,月光盒“嗡”地一聲懸浮而起,貼在它額頭,符文狂閃。
“彆響太久!”黑焱大叫。
可已經晚了。
幼崽渾身毛發倒豎,脊背“哢”地裂開,一對漆黑骨翼破體而出,尾巴硬化如鋼鞭,口器擴張,獠牙外翻——一頭形似猛虎、背生雙翼、尾如蠍鉤的凶獸赫然現形!
它張嘴一咬,不是撲擊,而是直接咬在血劍的“劍魂”上。
“哢嚓。”
血劍斷了。
不是斷裂,是被某種更高維度的力量從“存在”層麵咬碎。碎片在空中還沒落地,就化作血霧消散。
眾人傻眼。
方浩卻感覺耳後一鬆——鎖鏈紋路的灼痛消失了。
“它撕了空間。”墨鴉盯著幼崽身後,聲音發顫,“不是躲,是咬穿了屏障。”
隻見窮奇幼崽雙翼一振,尾巴猛抽地麵,硬生生在虛空中抽出一道裂縫。那裂縫像被撕開的布,邊緣扭曲,露出後麵一片灰蒙蒙的虛空通道。
“走!”方浩一把拽起陸小舟,衝向裂縫。
可窮奇幼崽落地時一個踉蹌,四肢發抖,瞳孔由金轉灰,氣息肉眼可見地衰弱下去。
“快!”黑焱跳上鼎蓋,“它撐不了十息!”
楚輕狂扛起墨鴉就跑,方浩最後一個衝向裂縫。就在他腳離石橋的瞬間,身後傳來“滋啦”一聲——血劍殘片在空中重組,化作一道血線,直射他後心!
“方浩!”陸小舟回頭大叫。
方浩沒回頭,但他鞋底那根纏著幽藍嫩芽的藤蔓,忽然“啪”地彈起,像鞭子一樣抽在血線上。
兩者相撞,藤蔓炸成碎末,血線也被震散。
可就這一瞬耽擱,窮奇幼崽開啟的空間裂縫已經開始閉合。
“不行!太窄了!”楚輕狂卡在中間,肩膀被夾住,疼得齜牙咧嘴。
“讓開!”黑焱突然躍起,一爪拍在青銅鼎上,“方浩,敲三下!照墨鴉的路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