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順著青銅鼎底滑落,在方浩鞋麵上砸出一個微不可察的濕點。他低頭看了一眼,又抬頭望向冥河深處,霧氣正緩緩收攏,像被什麼東西從內部吸走。
擺渡人站在舟尾,骨戒摘下後嵌入船首凹槽,整艘孤舟發出低沉嗡鳴。前方水麵無聲裂開,一道青銅巨門自黑水中升起,門上浮雕密布,正是成千上萬水銀傀儡列陣的圖紋——那紋路,竟與玄天宗禁地石碑上的刻痕一模一樣。
“這圖……怎麼看著像我們山門後廚的油汙拓印?”方浩摸著下巴,“就差寫個‘今日特供:傀儡燉粉條’了。”
沒人接話。
窮奇幼崽耳朵貼著腦袋,尾巴繃得筆直。陸小舟悄悄把翡翠白菜塞進袖子,生怕又惹出什麼“變異妖獸”的誤會。墨鴉蹲在地上,手指習慣性敲了三下地麵,眉頭微皺:“陣眼有禁製,同源,反向認主。”
話音未落,四周霧氣中伸出無數殘缺的手臂,全是斷裂的水銀傀儡殘肢,直撲眾人腳踝。
方浩二話不說,抄起青銅鼎往地上一磕。
“簽到!”
係統沒回話,但鼎身猛地一震,一道肉眼難見的金光掃過,那些殘肢瞬間僵住,像是被無形的鍋蓋蓋住的蒸籠包子,動彈不得。
“係統出品,絕不坑爹。”他拍拍鼎,“就算坑,也是坑彆人。”
擺渡人看了他一眼,撐篙前行。巨門緩緩開啟,門後是一片青銅色的荒原,地麵鋪滿碎裂的傀儡殘骸,每一塊都泛著水銀光澤,仿佛踩上去就會融化。
黑焱走在最後,爪心那道符印突然發燙。它不動聲色地縮了縮爪子,假裝在舔毛。
“本喵懷疑這地方有貓薄荷。”它眯眼,“不然怎麼一進來就心慌意亂,想原地打滾?”
“你上次打滾騙了三百靈石。”方浩回頭,“彆裝了,你這是心虛。”
踏入秘境瞬間,空氣驟然凝滯。時間像是被人擰緊了發條,忽快忽慢。陸小舟腳步一滑,踩中一塊凸起的青銅板,頭頂機關“哢”地一聲開啟,三具完整傀儡從牆內滑出,眼眶中幽藍火焰跳動。
“哎喲!”他一個後仰,差點坐到窮奇尾巴上,“這年頭連陷阱都帶自動識彆功能?”
傀儡抬手,水銀長矛直刺墨鴉後心。
墨鴉耳朵一動,三指猛敲陣眼,缺陷陣圖鋪開,地麵裂出一道虛線,傀儡步伐一滯,像是被無形的線絆住。
“再快也是廢鐵。”他低聲道,“陣法最怕手滑,我從不手滑。”
窮奇幼崽怒吼一聲,星圖瞳孔驟亮,一道光束掃過傀儡核心——那裡麵,不是靈石,也不是機關,而是被壓縮成球狀的殘魂,微微跳動,像被鍛打的金屬。
“魂鍛爐?”方浩瞳孔一縮,“拿活人煉傀儡?這比黑市賣假丹還缺德。”
“不止。”墨鴉指尖劃過陣圖,“這陣法在吸他們的記憶,每死一個,陣法就強一分。”
“難怪我剛進來覺得腦子裡有人放《菜經》廣播體操。”陸小舟揉太陽穴,“還是帶方言口音的那種。”
方浩冷笑:“看來有人想把全修真界煉成自動炒菜機。”
他抬腳踹開一具傀儡,青銅鼎往肩上一扛:“走,找總控室。我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後當廚子,還敢用我的鍋當模板。”
秘境深處,一座青銅高台聳立,中央陣眼盤坐著一具殘魂,道袍殘破,卻繡著玄天宗初代宗主的雲雷紋。
殘魂閉目,聽見腳步聲,緩緩睜眼。
目光掠過眾人,最終落在黑焱身上。
“你回來了。”它聲音乾澀,像鏽住的齒輪在轉動。
黑焱猛地後退一步,爪子在地麵劃出四道深痕,四靈血土的痕跡赫然浮現。
刹那間,四周傀儡齊齊轉身,水銀關節發出刺耳摩擦聲,齊齊低語:“主……人……”
“誰是你主人?”方浩橫鼎擋在前麵,“它上個月才學會用貓砂,連埋都埋不利索。”
殘魂不答,隻盯著黑焱:“當年你帶走四靈血土,毀了魂鍛爐,也毀了封印。九幽裂縫,因你而開。”
“本喵隻是路過!”黑焱炸毛,“頂多順了點土種貓薄荷,哪知道你們拿這玩意兒煉傀儡?再說了,誰家正經人拿血土當花肥?”
“九器封幽,需集齊九件靈器。”殘魂緩緩抬手,指向陣眼深處,“而引子……必須是背叛者的血。”
空氣一靜。
所有傀儡同時抬手,水銀長矛對準黑焱。
“等等!”方浩舉手,“能不能先確認一下‘背叛者’的標準?上個月楚輕狂拿我三十斤蛟龍肉去換燒烤攤終身免費卡,算不算背叛?”
“不算。”墨鴉麵無表情,“那是正常交易。”
“那黑焱偷吃我煉丹用的靈蜜呢?”
“日常損耗。”
“那它把我的鼎當貓窩,還撒了三斤貓薄荷粉?”
“私人恩怨。”
“可現在這情況——”方浩一指四周,“全宇宙的傀儡都說它是老板,這已經超出‘生活習慣差異’的範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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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焱尾巴炸成蒲公英,爪心符印灼熱如烙鐵。它低吼一聲,猛地抓地,四靈血土痕跡在地麵連成一線,竟與傀儡陣列的紋路完美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