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鼎裂口裡那根黑線,正順著方浩手臂往上爬,像一條貪吃的蚯蚓啃著經脈。他沒甩,也沒喊疼,隻是把鼎往地上一墩,震得腳底石板裂出蛛網紋。
“再往上,就彆怪我拿你當藥引子。”他盯著那黑線,語氣熟稔得像在跟欠租的房客說話。
黑線頓了頓,居然真緩了半息。
方浩咧嘴:“係統出品,絕不坑爹——連山寨貨都自帶靜音模式,你說你爭什麼?”
話音未落,他猛地咬破指尖,血珠甩進鼎口。金光炸起,黑線嘶地縮回一截,像是被燙了尾巴的蛇。
“墨鴉!”方浩頭也不回,“星圖還能撐幾秒?”
“三息。”墨鴉三指連敲,虛空留下殘影,“再不封印,那團黑霧就要鑽進地脈了。”
“三息夠了。”方浩抬手一招,鼎中浮出一塊半透明琥珀,內部流淌著幽藍光絲,正是上次簽到得來的“時空琥珀”——當時他還以為是塊能泡茶的裝飾品。
他看也沒看,反手一擲。
琥珀劃出弧線,正中那團翻湧的黑霧。沒有炸響,沒有火光,黑霧就像被凍住的糖漿,瞬間凝固在琥珀中央。可就在封印完成的刹那,琥珀深處浮現出一道人影。
臉是方浩的臉。
嘴角卻揚著。
不是笑,是那種“你終於來了”的篤定。
方浩眯了眼:“喲,還有贈品?”
“不是贈品。”黑焱從楚輕狂肩頭跳下,尾巴炸成雞毛撣子,“那是‘它’的一部分——或者,是它把你的一部分藏進去了。”
“誰的一部分?”楚輕狂握緊劍柄,“你說話能不能一次說全?”
“不能。”黑焱蹲下,爪子扒拉四靈血土,“我剛想起來這土還能用。”
話音未落,它一口咬破掌心,血混著土灑向地麵。泥土蠕動,鑽出漆黑藤蔓,葉片如刀,根須泛著紫光。
“噬靈藤?”陸小舟瞪眼,“你不是說這玩意兒種出來會吃人嗎?”
“會。”黑焱懶洋洋舔爪,“但隻吃幽冥的東西。現在嘛——”它尾巴一甩,“纏它!”
藤蔓暴起,蛇一般纏上琥珀,一圈又一圈,像是給粽子打結。每纏一道,琥珀裡的黑霧就嘶一聲,人影嘴角也抽一下。
“痛感共享?”方浩挑眉,“看來我這‘分身’還挺怕疼。”
“不是分身。”墨鴉突然開口,三指再敲陣眼,“是錨點。它把你當坐標了。”
“那正好。”方浩搓了搓手,“既然是錨,就得釘牢點。”
他從懷裡摸出一張黃符,上麵畫著歪歪扭扭的“簽到”二字——正是他穿越那天扒出來的殘碑拓印。符紙往琥珀上一貼,藤蔓猛地收緊,整塊琥珀發出低鳴,像是被踩住脖子的烏鴉。
“搞定。”方浩拍拍手,“臨時封印完成,撐個三五年不成問題。”
“三五年?”楚輕狂皺眉,“你就打算這麼放著?”
“不然呢?”方浩聳肩,“又不能拿去拍賣,標價‘內含神秘帥哥一枚,自提’。”
“它在動。”陸小舟突然說。
眾人一愣。
琥珀裡的黑霧確實在動。不是掙紮,而是緩緩旋轉,像某種齒輪在咬合。人影的嘴角,竟一點點咧開,露出牙齒。
“笑什麼?”方浩湊近,“我長得有那麼好笑?”
沒人回答。
因為陸小舟懷裡的靈植突然瘋長。那是一株他用生長激素符培育的翡翠白菜,本該是後山菜園的鎮園之寶,此刻卻抽枝展葉,花瓣層層綻開,竟組成一個清晰箭頭——直指玄天宗後山。
“這白菜……認路?”楚輕狂傻眼。
“不是認路。”陸小舟翻出《菜經》,手指顫抖,“是感應。它和窮奇的眼睛……同頻了。”
“同頻就同頻,乾嘛指後山?”方浩皺眉,“那邊除了楚輕狂的溫泉劍陣,就剩蒼梧子偷藏的辣條倉庫了。”
“也許。”墨鴉盯著箭頭,“那邊有東西在呼應。”
“呼應個屁!”楚輕狂酒意上頭,拔劍怒喝,“敢在我地盤搞小動作,劈了再說!”
他醉步踉蹌,一劍劈出。
劍氣如虹,直斬箭頭所指虛空。
沒有聲響。
下一瞬,空間像紙一樣被撕開一道縫,幽藍火焰從裂縫中滲出,灼得人眉發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