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盯著鏽劍倒影裡一閃而過的“卍”字,手指還懸在半空,像是剛想摸頭又覺得太傻,硬生生拐彎去撓耳朵。
黑焱尾巴一抖,把藏在鼎通風口的那縷金絲又掏出來半截,眯眼看了兩秒,忽然說:“你再不碰那鐘,它就要自己長腿跑路了。”
話音剛落,古鐘微微一震,地麵裂開蛛網狀紋路,一道無形力場蕩開,連風都繞著它走。
方浩嘖了一聲:“這鐘脾氣比我還大。”
他往前一步,手剛伸出去,就被彈了回來,掌心發麻,像被一萬隻螞蟻啃過。
楚輕狂皺眉,提劍欲上,剛靠近三步,鏽劍突然自行出鞘半寸,反手一震,震得他胸口一悶,退了兩步,嘴角滲出血絲。
“有意思。”方浩抹了把鼻子,“看來這玩意兒認人。”
他低頭看向青銅鼎,鼎身還在輕微震顫,像是吃飽了打嗝。剛才那縷金絲確實被收進去了,現在鼎裡還冒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熱氣,聞著有點像隔夜火鍋底料。
“係統出品,絕不坑爹。”他拍了拍鼎,“你要是坑我,我就把你熔了炒菜。”
他把手覆上鼎口,默念簽到。
心頭一震,今日獎勵浮現:殘缺《天機遮掩術》使用權限限一次)。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他咧嘴,指尖蘸了點口水,在鼎沿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符,嘴裡念叨:“天機天機,遮一遮,我這人不乾淨,雷都嫌我臭,你還能挑?”
符成刹那,鼎身嗡鳴,一道微光順著指尖爬到手腕,再衝上肩頭,直奔眉心。
他眼前一黑,又一亮。
古鐘上的“卍”字,裂開一道細縫。
他一把抓住機會,伸手按了上去。
觸感冰涼,卻像通了電,整條胳膊瞬間發麻,眼前猛地炸開一片光影。
畫麵翻滾,像是有人拿他腦子當投影儀,放起了老式皮影戲。
第一幕:荒山,廢墟,暴雨傾盆。
一道身影披著破舊道袍,站在雷雲之下,雙手結印,腳下是巨大的封印陣,陣心刻著“玄天”二字。
那人抬頭,麵容模糊,唯有一雙眼睛亮得嚇人,死死盯著天際。
雷劫落下,不是劈向他,而是被他引導向一座坍塌的宗門遺址。
轟然巨響中,草屋炸成灰,木牌碎成渣。
第二幕:金殿巍峨,香火繚繞。
同一人,換了一身金絲道袍,立於高台之上,三千弟子跪拜。
他抬手,雷劫再至,九道連擊,整座山門化為焦土。
第三幕:機關飛舟,陣法連環。
他穿著鐵甲,手持符劍,操控傀儡軍團重建宗門。
雷龍從天而降,一口吞了整座山。
一世又一世,宗門初立,雷劫必至,無一幸免。
直到第九世——
畫麵一轉,依舊是那座荒山,但這一次,那人沒再結印,而是從懷中掏出一座微型青銅塔,輕輕一拋,塔化作光點,融入天地。
他仰頭,看著即將落下的雷劫,低聲說:“該找宿主了。”
雷劫劈下,目標不再是宗門,而是廢墟中一塊焦黑的石碑。
石碑炸裂,一道靈魂從天外墜落,裹挾著現代城市的喧囂、汽車鳴笛、手機鈴聲,一頭紮進廢墟。
靈魂落地,睜眼,正是方浩穿越那一刻。
畫麵定格。
方浩渾身一震,像是被人當頭澆了盆冰水。
原來不是他倒黴。
是他被選中了。
雷劫不是懲罰,是接引。
“所以……我三個月沒洗澡,不是懶,是‘篩選條件’?”他喃喃。
黑焱跳上鼎耳,尾巴蘸了點從古鐘裂紋裡滲出的黑霧,在空中畫了個與“卍”字鏡像相反的符號。
“哢。”
畫麵跳幀,繼續播放。
初代宗主在雷劫中低語:“必須找一個能承受汙垢的容器……簽到塔不能落在潔淨之體手中,否則會被天道察覺。”
方浩拳頭慢慢攥緊。
他不是偶然穿越。
他是被算計好的工具人。
第九世封印失敗,不是因為邪魔太強,是因為初代宗主根本沒想贏。
他在等一個人——一個來自異界的、靈魂帶著現代雜念的、三個月沒洗澡的、能被雷劫精準劈中的倒黴蛋。
也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