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鼎口浮現出“《初級鎖匠入門手冊》”的殘篇時,方浩正把一塊貓糧塞進鼎耳縫隙裡,像是給自動販賣機投幣。
黑焱蹲在旁邊,尾巴卷著鏽劍,眼神像在看一場注定賠本的拍賣會。
“你再喂它也沒用。”黑焱說,“它現在連貓條都不認了。”
方浩拍了拍鼎身,手感還是熟悉的青銅質地,可敲下去的聲音卻變了,像是敲在繃緊的鼓皮上,嗡嗡作響,餘音往骨頭縫裡鑽。
他皺眉,把鏽劍從黑焱尾巴下抽出來,插進藥圃中央的陣眼凹槽。
沒反應。
月光也沒來。
連一絲金紋都沒亮。
楚輕狂站在三步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眉心,那裡隱隱發燙,像是有人拿燒紅的針在皮膚下繡花。
“它不認我了?”他問。
“不是不認。”方浩拔出劍,翻來覆去地看,“是它現在隻認一件事——彆惹事。”
話音剛落,鼎身突然一震,方浩手一滑,鏽劍差點脫手。
他低頭,發現鼎底那圈紋路正微微發燙,像是被什麼從內部加熱。
“尋龍尺。”他抬頭對墨鴉說。
墨鴉立刻從袖中抽出一截烏木尺,三寸長,七道刻痕,最末一道是斜裂的,像是被雷劈過。
這是上個月他在廢墟裡翻出來的,據說是初代宗主用來測地脈的玩意兒,後來不知怎麼就落到了方浩手裡。
方浩接過尺子,往地上一杵。
尺尖剛觸土,整根尺子猛地一顫,像是通了高壓電。
緊接著,青銅鼎“當”地一聲自動翻了個身,鼎口朝下,正對尋龍尺。
兩件東西之間爆出一圈肉眼可見的波紋,像是水麵上被扔了塊石頭,可四周連一滴水都沒有。
波紋擴散開去,百裡之內,山體開始動。
不是地震那種上下顛簸,而是像揉麵一樣被無形的手重新塑形。
遠處的山脊隆起,溝壑收攏,岩石自動拚接,轉眼間,一條盤踞的龍形山脈在大地成型,龍頭朝東,龍尾卷著玄天宗後山,整條龍脊上還留著藥圃的幾株變異白菜。
“好家夥。”方浩盯著那條山,“我就是想查個地暖漏水,怎麼直接把小區改造成龍脈公園了?”
黑焱跳上他肩頭,尾巴豎得筆直:“你再廢話一句,它就該噴火了。”
方浩閉嘴。
墨鴉已經掏出陣盤,手指飛快在上麵劃動,記錄那圈擴散的波紋頻率。
“心跳。”他忽然說。
“啥?”
“這頻率……是心跳。”
方浩低頭看尋龍尺,尺身上的第七道裂痕正隨著波紋一開一合,像在呼吸。
他把手按在胸口,數了三秒。
完全同步。
每跳一次,胸口就抽一下,像是有人在用鉤子勾他的魂。
“不對。”他咬牙,“不是抽魂。”
是抽鼎。
他能感覺到,每跳一次,簽到塔和他之間的聯係就被拽鬆一分,像是有人在慢慢擰開螺絲。
“墨鴉!”他聲音壓低,“把這頻率記下來,回頭我要告它工傷。”
墨鴉沒回話,手指更快了。
黑焱已經躍上龍脊,爪子在岩層上一劃,石屑飛濺,露出底下一道血色刻痕。
“看這個。”
方浩縱身躍上,看清了那行字——
“龍脈蘇醒之日,塔離宿主之時。”
字跡歪斜,像是用手指蘸血寫的,邊緣已經風化,可“塔”字那一豎,還帶著未乾的濕意。
“初代寫的?”方浩伸手想碰。
“彆碰!”黑焱一爪拍開他手,“這字還在吸靈氣,你碰了它就該寫第二行了——‘方浩死於多管閒事’。”
方浩縮手,摸了摸鼻子:“寫得還挺押韻。”
他退後兩步,盯著整條龍形山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