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鼎還在發燙,表麵的雷紋像剛跑完馬拉鬆的蚯蚓,扭得不成樣子。方浩抬手抹了把額頭,指尖蹭到一縷沒擦淨的白菜汁,黏糊糊地反了點光。
黑焱蹲在鼎沿,尾巴尖輕輕一勾,把鼎蓋掀開一條縫。裡頭飄出的不是丹香,也不是龍血味,而是一股子……像是老式投影儀開機時的焦糊味。
“你家祖宗又在燒什麼?”它眯著眼,爪子虛點鼎心。
話音未落,一道光柱“唰”地衝天而起,直射雲層。光裡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星點,排布得歪歪扭扭,像誰喝多了拿筷子在桌上戳出來的。
“這圖誰畫的?北鬥七星被擠成五顆,牛郎織女隔了三萬光年,連銀河都被擰成了麻花。”黑焱吐槽完,尾巴一甩,蘸了點劍齒虎昨夜打呼嚕噴出來的龍息,在空中畫了個反向符陣,往星圖上一拍。
星圖猛地一顫,像是被點了重啟鍵,重新排列組合。扭曲的光點緩緩歸位,勾勒出一條蜿蜒的路徑,起點在鼎身紋路上,終點……直指某處。
“這紋路我熟。”方浩盯著鼎身,“每天簽到一次,簽了快一百年,腳印都快踩出包漿了。”
他閉眼,神識沉入係統界麵,把這些年簽到的日期、地點、獎勵類型全調出來,一條條往星圖上套。結果剛代入前十個節點,星圖就開始抽搐,像是信號不良的電視。
“係統不讓看?”黑焱冷笑,“它怕你發現自己其實是它養的電子寵物。”
“不是怕。”方浩睜開眼,“是防。這圖不是星圖,是地圖——是‘我’走過的路。”
黑焱尾巴一僵:“你穿越前的路?”
方浩沒答,隻是從懷裡掏出那包笑臉壓縮餅乾,掰了塊,撒在星圖投影上。碎屑剛落地,光點立刻穩定下來,路徑清晰了許多。
“係統發的東西,自帶權限。”他點頭,“就像廁所鑰匙能開廁所門,不能開金庫。”
黑焱爪子一拍鼎身,三下,不輕不重。
“墨鴉那套。”方浩挑眉。
“習慣成自然。”黑焱眯眼,“再說,那傻鳥敲三下是防手滑,我敲三下是防係統耍賴。”
鼎身嗡鳴,星圖最後一段路徑緩緩展開,終點坐標浮現——一座城市,一條街道,一棟老式居民樓,三樓東戶。
方浩瞳孔一縮。
那正是他穿越前住的房子。
更絕的是,門牌號下方,刻著一行幾乎看不見的小字:。
“這號我熟。”黑焱尾巴一抖,“上回係統發快遞,收件人寫的也是這個。”
“不是巧合。”方浩低聲道,“是編號。”
星圖開始收縮,光點向中心坍縮,最終在鼎口上方形成一個漆黑的小洞,邊緣泛著藍光,像是被誰用勺子挖走了一塊宇宙。
洞裡傳來聲音。
“歡迎回家。”
聲音溫和,帶著點久違的熟悉感,像是某個深夜加班時耳機裡傳來的語音提示。
方浩沒動。
黑焱也沒動,隻是尾巴悄悄卷住了鼎耳,爪子微微張開,隨時準備撲。
“回家?”方浩冷笑,“我房租還沒交,物業天天打電話催,你說回就回?”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眉心,低喝:“沒結清賬,哪敢跑路。”
血光一閃,神識如錨,穩穩釘在原地。
黑洞微微一顫,像是被人當麵甩了張退房通知。
“還挺敬業。”黑焱嘀咕,“被當電子員工使喚還不跑路,就為那點五險一金?”
“我不是員工。”方浩盯著黑洞,“我是……測試員。”
話音剛落,黑洞突然穩定下來,不再吸扯,反而像鏡子般平滑,映出一間屋子。
老舊的書桌,堆滿泡麵桶的牆角,床上亂扔的外套,床頭一罐沒喝完的啤酒。
方浩呼吸一滯。
那罐啤酒,他記得。
穿越前夜,他熬夜改ppt,順手開了一罐,喝了一半,隨手放在床頭。再睜眼,就在玄天宗廢墟裡被雷劈了。
黑洞鏡麵微微波動,啤酒罐表麵忽然閃過一道紋路——和青銅鼎上的雷紋,一模一樣。
黑焱尾巴猛地一炸:“那罐子……是簽到塔的鑰匙?”
“不。”方浩搖頭,“是起點。”
“你意思是,你不是被雷劈穿的?”黑焱眯眼,“是被一罐啤酒送來的?”
“可能是。”方浩盯著那罐子,“也可能是……它早就等著我。”
黑洞鏡麵忽然一閃,啤酒罐表麵的雷紋微微發亮,像是感應到了什麼。
方浩下意識伸手,想去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