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鼎的裂痕還在泛藍光,像被雷劈過的電線,滋滋冒著數據流。方浩盯著打印機吐出的第二張照片——照片裡的自己正低頭看第一張,而他的身後,陰影裡站著個穿衛衣的模糊人影,手裡拿著塊發光的板子,正搖頭。
他沒動,也沒說話,隻是把照片慢慢折成四折,塞進懷裡。
然後他抬腳,一腳把打印機踹翻。
“連網都沒有,你演什麼科幻片?”他冷著臉,彎腰抓起地上的青銅鼎,手臂一掄,砸向地麵。
“轟!”
一聲巨響,碎石飛濺,鼎身卻紋絲未破,反倒從裂縫中噴出一道螺旋狀藍光,直衝天際,和空中那台破電腦的信號連成一線。
“你要情緒?”方浩喘著粗氣,指著黑焱,“現在我要邏輯。你不是能開機?那你帶我去看——我到底死過幾次?”
黑焱蹲在鼎耳上,尾巴尖微微抽動,像在接收什麼信號。它沒反駁,也沒裝傻,隻是緩緩跳下來,尾巴一甩,掃過鼎身。
“不是我看。”它說,“是你該看。”
話音落,尾巴插入地麵裂縫,藍光順著地脈蔓延,像神經突觸接通了某個沉睡的服務器。
地麵開始震動。
一道光幕緩緩升起,畫麵扭曲了幾秒,隨即清晰。
第一世:雷劫劈下,方浩站在玄天宗廢墟上,剛穿越就遭天譴,肉身炸成焦炭,可灰燼中,一隻眼睛緩緩睜開。
第二世:他成了嬰兒,被血衣尊者抱在懷裡,當成血傀儡溫床,三個月後被抽乾精血,哭都沒哭一聲。
第三世:他轉生成妖族雜役,偷吃了一顆係統簽到出的龍丹,當場爆體,內臟飛了滿山。
第四世:他成了劍修,剛喊出“此劍名為斷情”,就被楚輕狂一劍穿心——因為那把劍其實是楚輕狂丟的垃圾。
第五世:他當了藥園使,種出一株會唱歌的靈藥,結果被陸小舟當成妖物,一鋤頭刨了,連帶他自己也被誤傷,死前還在哼副歌。
第六世:他成了陣修,布了個“萬劍歸宗陣”,結果墨鴉路過,順手敲了三下陣眼,陣法反噬,把他炸成了煙花。
第七世:畫麵剛起,方浩就愣住了。
還是廢墟,還是雨夜,他穿著現代衛衣,手裡握著一塊鏽跡斑斑的u盤,正往青銅鼎裡插。突然,天雷劈下,他沒躲,反而抬頭,對著鏡頭——不對,是對著現在的他——揮了揮手。
“他……看見我了?”方浩聲音發緊。
黑焱尾巴一垂:“不是看見你,是看見下一個自己。”
第八世:他成了簽到係統管理員,坐在實驗室裡,正準備刪除數據,結果初代宗主從背後一針紮進他後頸,注射液寫著“認知重置”。
第九世:他站在血月山穀,手裡拿著《生存指南》,正要撕掉,天空裂開,一隻手把他拽進黑洞,最後一幕是他瞪大的眼睛,映出一行字:【測試員編號,重置完成】。
九世記憶,九次死亡,九次輪回。
畫麵停止,數據流凝固,九道光影環繞中心,緩緩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輪盤,上麵刻著“封印輪回”四個古字,每一道裂痕都對應一次死亡。
輪盤中央,藍光凝聚,初代宗主的全息影像緩緩浮現。
他穿著白大褂,手裡拿著數據板,目光平靜。
“測試通過。”他說,“九次封印已完成,宿主自主意識未崩潰,符合‘最終階段’準入標準。恭喜你,方浩,你不再是測試員——你是唯一一個,活過九次重置的人。”
方浩站在原地,拳頭攥得咯咯響。
“我不是測試員?”他冷笑,“那你告訴我,我是什麼?你的實驗狗?你的數據包?還是你用來湊kpi的打卡員工?”
他話音未落,輪盤突然加速旋轉,藍光刺眼,數據流如鎖鏈纏繞,試圖將他拉入中心。
“拒絕接受測試結果,將觸發強製同步。”初代宗主的聲音變得機械,“請配合進入最終階段。”
“放你娘的狗臭屁!”
一聲怒吼從旁炸響。
劍齒虎猛然躍起,龍首怒張,獠牙撕裂空氣,一口咬向輪盤中心。
“哢——!”
輪盤應聲碎裂,數據崩解,藍光四散。
天空猛地一震。
雲層裂開,無數光點如雨墜落,每一滴都帶著微弱的係統ogo印記,像被格式化後的殘片,灑向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