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帶在青銅鼎口卷成螺旋,像被無形的手擰緊,表麵那行“持信者,需補繳九萬九千靈石滯納金”突然泛起血光,字跡一寸寸剝落,化作細小符文滲入鼎腹。
方浩盯著鼎內翻湧的混沌氣,忽然咧嘴一笑:“繳費通知都發到家門口了,不去現場看看,豈不是顯得咱們玄天宗不懂禮數?”
黑焱蹲在鼎耳上,爪子一撥,從肚皮底下掏出一撮暗紅泥土:“四靈血土最後一把,你要現在用,我就現在給——但彆怪我沒提醒,這玩意兒沾了窮奇幼崽的口水,煉出來的東西可能會打嗝噴火。”
“打嗝也比破產強。”方浩接過土,往鼎口一撒,混沌氣頓時咕嘟冒泡,像煮沸的藥湯。
墨鴉不知何時已站定四方陣眼,指尖輕敲三下地麵,缺陷陣圖應聲亮起,裂紋般的光路在地麵蔓延,最終彙聚於鼎底。楚輕狂掐指推演,羅盤指針滴溜一轉,報出時辰:“子時三刻,吉。”
“那就子時三刻。”方浩從鼎中取出界源之種,那東西通體如水晶,內裡卻浮著一縷焦黑發絲,正是之前發帶的殘魂,“補繳滯納金的方式——不是交錢,是砸門。”
他將界源之種按入鼎心。
轟!
一道扭曲的光柱衝天而起,撕開蒼穹,裂口處浮現出星軌圖,坐標正是玉簡所顯的虛無之地。空間震蕩如水波,邊緣卷曲,露出其後一片灰暗世界。
陸小舟抱著一袋生長激素符縮在後頭,小聲嘀咕:“這門……怎麼看著像欠了三百年房貸的凶宅?”
“凶宅才安全。”方浩拍拍他肩膀,“沒人搶租的房子,才是好房子。”
話音未落,窮奇幼崽突然炸毛,尾巴豎得筆直,喉嚨裡滾出低吼。它盯著那道裂口,瞳孔收縮成線。
“它聞到熟人了。”黑焱眯眼,“要麼是親戚,要麼是仇家。”
“都有可能。”方浩一躍而起,跳進光柱,“走!去看看我到底有幾個好弟弟!”
空間通道劇烈震蕩,眾人被甩入一片荒原。
腳下是乾裂的岩地,寸草不生,空氣中無靈氣流動,連呼吸都像在吞沙。四野寂靜,唯有風刮過骨堆的沙沙聲。
是的,骨堆。
遍地骸骨,層層疊疊,每具骷髏的額骨上都刻著一個“方”字,深如刀鑿,血痕未乾。
“我姓方。”方浩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影子,“但我沒辦過骨灰盒團購。”
楚輕狂迅速展開吉時羅盤,指針剛動,突然逆旋三圈,哢地卡死在“子時三刻”。
“時間不對。”他皺眉,“這裡的‘現在’,像是被剪下來的一段布條,前後都接不上。”
墨鴉蹲下,指尖輕觸一具骸骨,缺陷陣圖自動激活,試圖掃描神識殘留。結果陣紋剛亮,立刻熄滅,仿佛被什麼東西一口吞掉。
“這地方不吃陣法。”他說。
陸小舟哆嗦著掏出《菜經三百卷》:“書上說,種菜要選風水寶地,這……這該不會是專葬姓方人的祖墳吧?”
“祖墳不長草,這還長骨頭。”黑焱冷笑,“我看是屠宰場。”
話音剛落,窮奇幼崽猛然前衝,一口咬住一具骸骨的手臂,猛地一扯!
哢!
骨節斷裂聲中,它仰頭噴出一團幽藍火焰。
窮奇真火!
火光衝天,照亮四周岩壁,原本灰暗的石麵驟然浮現出浮雕——一群孩童被黑袍人押入血池,池邊立碑,上書:“三百祭品,唯方姓可承”。
畫麵中央,一個瘦弱男孩被單獨拖出,臉上淚痕未乾,脖頸處有暗紅胎記。
方浩的胎記。
“這孩子……”陸小舟聲音發顫,“怎麼跟宗主小時候一個模子刻的?”
“不止。”楚輕狂盯著浮雕角落,“你們看那黑袍人袖口——繡著一朵血蓮。”
“血衣尊者的標誌。”墨鴉沉聲。
方浩沒說話,盯著那幅畫,手指無意識摸了摸後頸。胎記微微發燙,像是被火燎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