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的噴嚏卡在喉嚨裡,像一枚沒點著的爆竹。他盯著青銅鼎外那片混沌隕石帶,鼻翼微動,仿佛能嗅到金屬鏽蝕與真空燒灼混合的焦味。
“收網。”他抬手一揮,重力指揮旗在掌心展開,旗麵紋路如活蛇般蠕動,牽引著方圓百裡的碎石緩緩聚攏。
艦隊列陣待命,陸小舟蹲在甲板上數土豆,一顆、兩顆、三顆……每顆都冒著微弱電光,像是隨時準備炸鍋。
第一波隕石被拉入回收艙,係統提示音剛響,旗麵紋路忽然倒流,紫黑色靈光逆衝旗杆,直竄方浩手腕。
他眉頭一跳,立刻甩旗斷連,可晚了。
整片隕石群像是被人踹了一腳的蜂窩,轟然散射,一塊直徑三十丈的鐵岩直衝旗艦麵門。
“小貔貅!”方浩吼得乾脆。
小貔貅騰空躍起,張嘴就是一口黑洞級吸力。那鐵岩“嗖”地沒入它口中,連個嗝都沒打。
第二塊、第三塊、第四塊……它像嗑瓜子一樣連吞七塊,肚皮沒鼓,體重卻蹭蹭往上飆。每增一噸,周身重力場就扭曲一分,艦隊錨定係統接連報警。
“不是,你吃的是石頭還是引力電池?”方浩看著儀表盤上瘋狂跳動的數值,“再吞下去,你就要成黑洞了。”
話音未落,小貔貅第八口咬下,整片空間“咯噔”一沉。
所有艦船脫離軌道,集體失重,像被倒扣的麻將桌抖了個底朝天。弟子們飄在半空,鍋碗瓢盆也飄著,連陸小舟的土豆都懸浮起來,滴溜溜轉著電火花。
墨鴉從艙頂垂下三根陣旗,敲了三下陣眼,四象反重力陣瞬間鋪開,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的虛影在虛空中踏步,試圖重建引力基準。
可就在這節骨眼上,後艙門“哐當”被踹開。
楚輕狂搖晃著走出來,手裡攥著半瓶靈酒,另一隻手舉著羅盤,滿臉通紅:“吉時!就是現在!天罡三十六煞位正對紫微垣,宜布陣、嫁娶、煉丹、跳大神!”
他腳下一滑,羅盤脫手,正正砸在陣眼中央。
“彆碰——”墨鴉伸手去攔,晚了半拍。
陣紋“嗡”地一震,原本向上的反重力波突然打了個結,和自由落體撞在一起,形成彈性震蕩場。整片空間變成一張巨型蹦床,艦船、隕石、人、貓、貔貅,全開始上下彈跳。
方浩被彈到五丈高,又落下來,屁股精準砸進一口鐵鍋。
“誰讓他碰陣眼的?”他從鍋裡爬出來,帽子歪了。
“你昨天用三十斤蛟龍肉收買的。”墨鴉麵無表情。
“那也不能在這種時候算吉時啊!”方浩翻白眼,“他算的哪門子吉時,是蹦迪吉時吧?”
小貔貅在空中彈了三下,越跳越高,每落地一次,蹦床效應就強一分。方浩靈機一動,大喊:“彆跳了!定點跳!按節奏來!”
小貔貅懵懂抬頭。
“一二三——跳!一二三——跳!”方浩拍手打拍子。
小貔貅照做,體重帶來的重力衝擊與陣法震蕩頻率逐漸同步,艦群晃動開始趨穩。
就在這時,虛空裂開一道血縫。
血衣尊者踏步而出,長發未乾,顯然剛沐浴完,手裡捏著一枚血符,冷聲道:“血河倒懸——啟!”
滔滔血氣傾瀉而下,化作倒懸長河,意圖將這片失控空間煉為血傀溫床。
可他忘了。
這裡沒有“下”。
血河剛落,就被蹦床式重力場彈了回去,撞上另一波震蕩波,當場折疊成“z”字形。第二波反彈接踵而至,血流被來回拉扯,像麵條一樣被卷成螺旋。
血衣尊者還站在原地,一臉“我還沒開始裝”的倨傲,下一瞬,血河反卷,把他從腳到頭裹了個嚴實,一圈、兩圈、三圈……最後打了個結,掛在半空晃蕩,活脫脫一卷壽司卷。
“這……這不合規矩!”他掙紮著喊,“血河倒懸陣從不負責卷壽司!”
“規矩?”方浩拍了拍手,從鼎底摸出一件破鑼,“現在這地方,蹦迪才是規矩。”
他舉起破鑼,正是簽到所得的“諧振頻率炮”,偽裝成街頭藝人甩賣的廢銅爛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