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掌心的黑煙剛被塞進青銅鼎,鼎口便“啪”地一聲彈出半隻破舊拖鞋,左腳的。
他盯著那鞋,麵無表情。
“係統出品,絕不坑爹。”他喃喃,“但你這爹,最近有點坑兒子。”
話音未落,玄天宗護山大陣猛然震了九下,像是有人拿錘子在靈脈上敲了九記晨鐘。
不是慶祝,是討債。
山門石碑“嗡”地亮起,一道金紅交織的符文自天外疾射而下,精準釘入碑麵,墨跡未乾,已開始緩緩滲入石縫,如同活物般往地脈深處鑽。
“討伐令?”方浩眯眼,“來得挺準時,就差沒帶賀禮了。”
墨鴉站在石碑前,指尖還殘留著昨夜布陣時的血漬,見那墨跡蠕動,眉頭一皺,抬手就將三滴血甩在碑角。血珠落地不散,反被碑文吸走,隨即整塊石碑浮起一層淡青光膜,像是給檄文套了層防偽標簽。
“還能這麼玩?”陸小舟抱著菜籃湊過來,看見碑上字跡竟在緩慢翻轉,正寫著“誅邪衛道”四個大字,轉眼就變成了“陣眼補丁·已激活”。
“你把討伐令……當補丁用了?”
“不是我。”墨鴉收回手,“是陣圖自己動的。它認得這種字——假大空,套話多,以前封印魔頭時,魔頭最愛寫這種。”
方浩走過來,伸手一摸碑麵,指尖剛觸到墨跡,一股陰寒直衝眉心,識海裡瞬間閃過無數畫麵:百宗齊聚、香案高設、正氣凜然地宣讀他的“罪狀”——第一條竟是“私藏簽到塔,擾亂天道簽到秩序”。
他差點笑出聲。
“誰定的罪名?歸元宗?他們上次簽到抽中個‘十年運勢下滑’,到現在門派食堂還隻能吃白菜燉白菜。”
“不止。”墨鴉指向碑文末尾的聯合署名,“你看名單最後那個印——歪了半分,印泥裡摻了血。”
方浩眼神一凝。
那枚印,正是血衣尊者慣用的“淨心璽”。此人有潔癖,連蓋章都要用特製藥水洗三遍手,如今印泥帶血,說明要麼急了,要麼……分身親至。
“看來是等不及泡澡了。”方浩冷笑,“想拿我這三個月沒洗的身子當遮味劑?審美真獨特。”
他轉身就走,青銅鼎拎在手裡晃蕩,拖鞋還在鼎口晃悠。
“去祠堂。”
祠堂密室,燭火未點,隻有青銅鼎底泛著幽光。方浩把黑焱剛才被符文燒落的幾根焦尾毛扔進鼎中,默念“靈氣偽裝術解除”。
刹那間,那幾根毛發色澤突變,由焦黑轉為金紋纏繞,隱隱有龍鱗般的光澤流轉。
“果然是‘偽正道共識咒’。”方浩冷笑,“表麵是九大洲公議,實則是用輿論當毒藥,專挑人心最軟的地方下刀——比如‘正義’這兩個字,誰扛得住?”
鼎中毛發忽然一顫,浮現出一行小字:
【檢測到高維輿論汙染,建議投放‘荒誕信物’進行對衝】
方浩眼睛一亮。
“荒誕信物?我這兒多的是。”
他翻箱倒櫃,從一堆破銅爛鐵裡掏出一塊鏽得看不出原形的鐵疙瘩,上麵還刻著“劍塚密鑰·非誠勿擾”八個歪字。
“楚輕狂拿整條靈脈換的寶貝。”他掂了掂,“結果回去發現是塊廢鐵,氣得把後山溫泉改成八卦陣,每天泡著罵我。”
墨鴉瞥了一眼:“你要拿這個去對衝輿論?”
“對。”方浩把鏽鐵塊塞進鼎裡,“越是假正經的地方,越怕真荒唐。這玩意兒往討伐令旁邊一擺,誰還顧得上念罪狀?都得先問一句——這寫的啥?拍賣行甩賣?”
話音剛落,鼎中鏽鐵塊微微發燙,竟與碑文產生微弱共鳴。
“成了。”方浩咧嘴,“等會兒誰要念檄文,嗓子先啞三分。”
外頭忽有弟子驚呼。
方浩衝出密室,隻見山門廣場上,三名外門弟子倒地抽搐,腳底黑紋如蛛網蔓延,皮膚泛起詭異青灰,嘴角溢出墨汁般的液體。
“和暗影堂主用的毒一樣。”陸小舟蹲下查看,眼眶一紅,一滴淚落進菜籃。
籃中殘存的往生蓮種子瞬間發芽,三朵半透明小花破土而出,花瓣輕顫,釋放出淡淡清氣,黑紋蔓延之勢略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