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蒼白的手指勾住方浩的指尖,指甲泛青,像泡過太久的竹片。方浩沒縮手,反而往前送了半寸,讓那冰涼的觸感貼得更緊。
“你拉我過去,我也能把你拽下來。”他咧嘴一笑,掌心一震,脊椎裡的簽到塔殘脈轟然湧動,一股滾燙的執念順著指尖衝進裂痕,“我是誰,輪不到你說了算。”
裂痕猛地一顫,青色指甲的指節泛白,仿佛在對抗什麼。一股逆流自虛空中反撲,無數畫麵如潮水倒灌——方浩看見自己跪在廢墟裡,機械地重複“簽到”,眼神空洞;看見自己站在宗門大殿上,親手將黑焱煉成丹藥,墨鴉的斷指被製成陣引,陸小舟的世界樹根纏滿鎖鏈……全是“他”卻不是“他”的記憶。
“想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傀儡?”方浩冷笑,靈力不退反進,“老子簽到第一天就曉得,天上不會掉餡餅,隻會掉鐵塊砸腦袋。係統給的,我得自己煉;人給的,我得自己騙。我修的不是仙,是活路!”
話音未落,眼角餘光掃過裂痕邊緣——一台老式鍵盤靜靜躺著,鍵帽磨損,f5和回車鍵上指痕深得像是被摳過上百遍。他心頭一跳,那正是他穿越前網吧常坐的位置,每天敲“f5刷新簽到”敲到手抽筋。
“原來不是巧合。”他低語,“你用我的記憶造門,那我就用這扇門,踹你一臉。”
他一把抄起腳邊的青銅鼎,鍋底朝天,往頭頂一扣,像戴了頂歪斜的鐵帽子。
“此鼎所立之處,即為玄天宗。”他喝道,“我在哪,哪就能簽到!”
鼎身嗡鳴,殘存的簽到塔靈脈被徹底激活,鍋底浮現出九道微光,直連九洲地脈虛影。裂痕內的時空亂流頓時一滯,像是被釘住的蛇。
“小舟!拖住它!”
陸小舟立刻會意,從懷裡掏出那棵三米高的翡翠白菜,根須一抖,纏住眾人腳踝。白菜吸收了殘留的因果力,葉片緩緩旋轉,竟形成一道微型漩渦,穩住通道。
墨鴉靠在鼎壁上,手指還在無意識地敲桌麵,一下,兩下,三下。他嘴唇微動,卻沒出聲,隻用斷指在鍋底劃了道歪斜的符。
黑焱縮在鼎沿,毛都炸成了蒲公英,小聲嘀咕:“開店的,這回真玩大了啊……”
裂痕終於穩定,露出另一側的景象——一間昏暗的網吧,牆上貼著“禁止吸煙”的泛黃告示,角落裡擺著一台老電腦,屏幕藍光閃爍,顯示著“簽到玄天onine服務器維護中”。
方浩一步跨入,腳踩在油膩的地磚上,發出“吱”一聲。
“喲,來了?”櫃台後,一個胖乎乎的老板正抱著黑焱的幼貓形態,輕輕拍著背,嘴裡哼著《宗門起床號》,調子跑得比劍修禦劍還偏。
方浩眯眼:“你認識我?”
“不認識。”老板咧嘴一笑,露出兩顆金牙,“但我認識它。”他指了指懷裡的貓,“上個簽到者帶來的,說是‘星期五的特彆獎勵’,結果三天就餓死了,連貓糧錢都沒付。”
黑焱炸毛:“放屁!我那是戰略性休眠!”
方浩沒理會,徑直走到電腦前,盯著鍵盤。他忽然抽出那把帶雷紋的鏽鐵菜刀,劃破掌心,血滴落在回車鍵上。
“滋”一聲輕響,鍵帽下浮現出與懷表同源的符文,幽光流轉。
“果然是假的。”他冷笑,“係統用我的記憶拚了個殼,連老板泡茶的水溫都記得——三十七度,多了嫌燙,少了說沒靈氣。”
老板聳聳肩:“假不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第幾個能走到這一步的。”
“前麵幾十個,是不是都死在第一天?”方浩反問。
“嗯。”老板點頭,“有人簽出隕石雨,有人簽出噬靈蟻,還有個倒黴蛋,簽到‘終身單身’,渡劫時心魔笑岔氣了。”
“所以這不是福利,是淘汰賽。”方浩抹了把血,按在鍵盤上,“你在這兒,是守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