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
那個字鑽進腦子,像根燒紅的鐵釺子,從眉心一路燙到脊椎尾。
方浩眼前一黑,膝蓋發軟,差點當場跪下。可他沒倒,反而往前一撲,手肘狠狠撞在石門邊緣,借著那股疼勁兒把意識拽了回來。
體內炸了。
不是血衣尊者的掌風,是自己的經脈。一道銀線從心口炸開,順著奇經八脈瘋竄,每走一寸,骨頭縫裡就像被小刀刮著抽髓。皮膚開始裂,細密的紋路爬滿手臂,滲出的不是血,是黑漿,黏糊糊地往下淌,靈氣偽裝術直接崩了——這哪是功法,這是往活人身上刻蝕的詛咒。
“簽到。”他咬著後槽牙,舌尖都快咬穿,“快,來點止疼的!”
腦海裡響起熟悉的提示音:“已簽到。”
沒獎勵。
但袖子裡的青銅鼎輕輕一顫,一絲涼氣順著小臂爬上來,勉強把那股抽髓的勁兒壓了半息。
“你這係統也太摳了!”方浩低吼,“好歹給包創可貼啊!”
肩頭一沉,黑焱跳了上來,尾巴一甩,爪子直接拍在他後心:“彆廢話!這功法認主不認命,你要死了,它正好換人!”
話音未落,他爪尖一劃,掌心裂開,血混著一團暗紅土塊糊在方浩傷口上。
四靈血土。
還帶著貓的體溫。
方浩渾身一激靈,那股鑽心的抽搐居然緩了半拍。可緊接著,丹田裡的龍影猛地一抖,和那道銀線狠狠撞在一起,像兩頭互不買賬的牲口在打架。
“你他媽彆添亂!”方浩心裡罵了一句,嘴上卻咧出個笑,“係統出品,絕不坑爹——給我撐住!”
他咬牙往前爬,手撐在地,指尖摳進石縫。三步,五步,終於靠著石台坐了下來。
精血還在流,皮膚裂得更深,像乾涸的河床。
“還沒完?”他喘著粗氣,“這才剛開始?”
“當然。”黑焱趴在他肩上,耳朵貼著他後頸,像在聽心跳,“《萬劍歸宗》?聽著威風,其實就是個吞命的機器。你當萬劍是飛回來的?那是拿命當引子,把劍意一根根從虛空中拽出來!”
方浩咧嘴:“那你說,我現在算不算……半條命沒了?”
“差得遠。”黑焱冷笑,“這才第一道劍意,你要是能挺過去,頂多剩個皮包骨。”
話音剛落,地上一道殘光忽閃。
楚輕狂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手裡攥著一縷銀芒,正是剛才劍靈消散時飄落的餘暉。他兩眼放光,嘴裡念叨著:“劍意……總綱……我能參悟……”
“你參悟個鬼!”方浩想喊,可嗓子像被砂紙磨過,隻擠出半句。
晚了。
楚輕狂一掌拍在自己天靈蓋上,那縷銀光嗖地鑽了進去。
刹那間,他雙目翻白,整個人僵住。三秒後,一聲悶響從他胸口炸開,像有人在體內敲鐘。
“噗!”
血噴出來,濺在石台上,竟在空中凝成細小的劍形,釘入地麵。
更糟的是,劍齒虎突然仰頭咆哮,全身毛發倒豎,瞳孔縮成一條線,喉嚨裡滾出不屬於它的低吼——窮奇的血脈,醒了。
“我靠!”方浩一巴掌拍在台子上,“誰讓他碰的!”
黑焱尾巴一炸:“現在問這個?快想辦法!它要是暴走,咱們都得成串燒!”
劍齒虎四蹄一蹬,地麵裂開蛛網紋,周身靈氣被吸成漩渦,墨鴉的陣盤“啪”地炸了,碎片飛濺。陸小舟被氣浪掀翻,滾出好幾米,手一撐地,正巧按在那棵翡翠白菜上。
“哎喲!”他叫了一聲,白菜根須“唰”地暴長,纏住他手腕,接著整株菜“嗡”地一震,噴出一團淡金色霧氣。
霧氣不散,反而在空中凝成網狀,兜頭罩向劍齒虎。
虎身一僵,赤紅的眼珠裡閃過一絲清明。
“淨化?”黑焱眯眼,“你這白菜成精了?”
“不是!”陸小舟抱著菜葉子,一臉後怕,“是它自己動的!我剛才是不是喊了‘淨化’?它好像聽懂了!”
方浩盯著那金霧,忽然笑出聲:“行啊,陸小舟,你這菜園子快成救命堂了。”
話沒說完,胸口又是一緊。
那道銀線回來了,比剛才更狠,直接往識海裡鑽。眼前一花,幻象炸開——他看見自己躺在宗門大殿,一身枯骨,臉上還掛著招牌笑容;玄天宗的牌匾碎了一地,弟子們跪著哭,黑焱蹲在房頂啃雞腿,邊吃邊說:“老板,你這回真坑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