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的指尖還沾著那點蔥油,黏糊糊的,像誰在臨走前特意抹了一層調味料。他沒擦,反而把手指按在青銅鼎內壁上。鼎身一震,油漬滲入金屬紋路,竟泛起血色漣漪,一圈圈擴散,浮現出扭曲的符文——那筆法,陰柔中帶著暴戾,正是血衣尊者慣用的血魔功路數。
“好家夥,”他冷笑,“連鍋都成他私人留言簿了?”
黑焱蹲在一旁,尾巴尖輕輕抽動:“你確定這不是你上頓飯的回光返照?”
“回你個頭。”方浩收回手,銅鏡從袖中滑出,貼在鼎口,“這油不是調料,是‘因果錨點’。他在這兒獻祭過東西,把記憶碎片釘在了鍋底,順帶把氣味也封了進去。”
墨鴉默默調出陣盤,指了指鼎內血紋的走向:“這紋路……在指向斷指的位置。”
“那就對了。”方浩眯眼,“他缺的那根小指,不是戰鬥傷的,是儀式用的祭品。血魔功修到高深處,得拿自個兒的命格喂功法,他割的不是肉,是命線。”
楚輕狂灌了口酒,醉眼朦朧:“所以咱們現在是要……挖他祖墳?”
“比那還缺德。”方浩把銅鏡翻過來,鏡背“萬界簽到塔·初代核心”幾個字微微發燙,“咱們要借他的血,鑄我的身。”
他咬破舌尖,一滴血落在鏡麵。鏡中浮現出一張殘缺陣圖——墨鴉前些日子熬夜推演的“血魔功反向控製法”,專治各種走火入魔、反噬自身。陣圖緩緩旋轉,最終定格在“引血歸源”四字上。
“行了。”方浩收鏡,“西北角,血晶在等我們。”
眾人趕到秘境西北,地麵裂開一道細縫,裡麵嵌著一塊暗紅晶體,形狀赫然如斷指。方浩剛伸手,晶體突然顫動,一股幻象撲麵而來——
他看見自己十歲那年,在破巷口撿到的那隻三花貓。它瘦得皮包骨,尾巴尖缺了一撮毛。他蹲下,把半塊饅頭遞過去。貓剛要吃,一道血影掠過,貓消失了,隻剩地上一灘血油,和一口熟悉的砂鍋。
“幻覺。”方浩一拳砸向地麵,幻象碎裂,“他拿我的記憶當誘餌,想讓我心軟?”
他冷笑一聲,將銅鏡貼在血晶上。陣圖烙入晶體,血紋逆向流轉,晶體“哢”地裂開,一滴漆黑如墨的液體緩緩升起——天魔精血。
腥甜與鐵鏽味交織,精血懸浮空中,像一顆微型心臟,緩緩搏動。
陸小舟抱著白菜後退兩步:“這玩意兒……比我家發黴的土豆還邪門。”
黑焱盯著精血,忽然耳朵一抖:“等等,它在……唱歌?”
沒人聽見聲音,但黑焱的瞳孔縮成一線,爪子不受控地抽搐了一下。他猛地抬爪,一縷黑氣從嘴角溢出。
“操!”他怒吼,“這血裡藏著貓妖執念!想奪舍我?”
方浩一把扶住他:“你可是係統特供黑貓,輪不到他當家。”
黑焱甩開他,一爪拍向地麵:“老子今天非得種出個能扛住這玩意兒的容器!”
他從懷裡掏出一包土——四靈血土,係統早年簽到所得,種啥啥變異。他全倒進坑裡,精血滴落,土壤瞬間焦黑,又迅速泛紅,像被煮沸的血。
三息後,一株嫩芽破土而出,葉片鋸齒狀,根部纏繞著微弱龍氣——正是當年種出貓薄荷的那股邪性。
“長快點!”黑焱低吼,“再慢老子把你燉湯!”
話音未落,植株瘋長,三息成株,頂端結出一根胡蘿卜——通體暗紅,表皮浮現金紋,像被雷劈過又烤熟的神物。
“我靠。”楚輕狂瞪眼,“這不是第二卷那根‘能聽懂人話’的變異胡蘿卜嗎?”
“它不僅能聽,還能說。”黑焱盯著胡蘿卜頂端,那裡浮現出半句低語,隨風飄散:“小主人……快逃……”
方浩瞳孔一縮。
那不是胡蘿卜在說話。
是初代宗主的殘魂,在借靈植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