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儘頭的震動越來越密,像是踩在一張巨大獸皮上,每一步都引發皮下筋絡的抽搐。方浩左腕那道黑線已經爬到肘關節,正緩慢搏動,與腳下節律完全同步。
“這路,是活的。”他低聲說,沒看任何人,“而且它想翻我老底。”
黑焱蹲在鼎耳上,尾巴卷著一小撮土,往方浩腳邊撒了一圈:“四靈血土加臭根粉,祖傳驅邪配方,專治不請自來的神經寄生。”
墨鴉立刻敲了三下陣眼石,地麵浮起一層淡不可察的波紋,像是水麵上剛凝出的冰殼。陸小舟從藥簍裡掏出一把灰撲撲的粉末,撒在眾人腳邊:“《菜經》第兩百三十八頁,‘野豬不過壟’,現在管不管用,看命。”
方浩閉眼,借玉牒刺心後建立的“血氣共鳴鏈”感知魔氣流向。刹那間,無數扭曲的脈絡在意識中浮現,像一張倒掛的血管網,而他的血正被一點點抽向深處。
“它在讀我。”他睜開眼,“不是吞噬,是掃描——像在找什麼東西。”
“找你三年沒洗澡的證據?”黑焱懶洋洋打了個哈欠。
“差不多。”方浩冷笑,“咱們走快點,彆讓它讀完。”
一行人剛往前挪了十步,通道兩側的壁脈突然劇烈鼓動,像是有東西在皮下高速穿行。下一秒,數千隻通體漆黑、複眼泛紫的腐食魔蜂破壁而出,雙顎開合間發出金屬摩擦的刺耳聲。
鎮魂鈴剛晃三下就啞了,音波撞上灰霧,連個漣漪都沒激起。
“係統!”方浩甩手把青銅鼎往前一拋,“殘響模式,給我撐三秒!”
鼎口猛地一脹,往日簽到時儲存的零碎音波殘影被強行擠出——有他唱《最炫民族風》的破音、有陸小舟拔蘿卜時的尖叫、還有黑焱半夜偷吃炸雞的咀嚼聲——雜音炸開,蜂群被震得短暫失衡。
“機會!”陸小舟抄起翡翠白菜,狠狠一捏,汁液噴成一片辛辣霧氣。
魔蜂複眼被刺激,頓時亂了陣型,幾隻甚至開始互相撕咬。
“這菜還能防蜂?”方浩一邊躲開一簇黏液,一邊抽空誇一句。
“驅豬的,現在驅蜂,反正都是畜生。”陸小舟又捏了一把。
墨鴉趁機用算籌挑起一隻墜落的蜂屍,輕輕撬開頭顱。腦部一塊紫水晶般的東西微微發亮,但隨著灰霧濃度變化,顏色竟開始往灰白過渡。
“能量屬性在變。”他低聲說,“不是固定種群,是動態適應。”
“像程序更新?”黑焱耳朵一抖。
“更像殺毒軟件。”墨鴉把算籌插進地麵,“專門清理外來感染源。”
話音未落,蜂群已重組為螺旋陣列,尾部噴出腐蝕性黏液,青銅鼎表麵開始剝落,露出底下暗紅色的金屬紋路。
“再這麼下去,鼎都得被啃成篩子。”方浩剛說完,通道入口猛地一震。
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撞了進來,酒氣衝天。
“吉時已到——”楚輕狂一手抱著酒壺,一手按著腰間鏽鐵塊,醉眼朦朧地一揮本命劍,“八卦,起!”
劍鋒劃地,本該散亂的劍意卻因醉酒產生奇異諧頻,恰好與鏽鐵塊產生共鳴。刹那間,地麵浮現出一道古老陣紋,八卦線化作雷光鎖鏈,自下而上絞殺而起。
三百魔蜂連慘叫都來不及,瞬間被撕成碎片。
“你這醉鬼,怎麼這時候來?”方浩瞪眼。
“嗝——”楚輕狂打了個酒嗝,“我夢見你被人蜂包圍,醒來發現酒壺空了,就知道該補場子了。”
他晃晃悠悠走到方浩麵前,伸手就要拍肩,結果腳下一滑,整個人撲通坐倒,酒壺一歪,靈釀全潑在鏽鐵塊上。
鐵塊表麵浮現出與青銅門同源的符文,一閃即逝。
“哎?這破鐵還會發光?”他醉醺醺地撿起來,“下次拿去換酒。”
“換你個頭。”方浩一把搶過,“這玩意兒要是丟了,我拿什麼給你換燒烤蛟龍肉?”
墨鴉已布下“凝滯圈”,將一隻蜂屍的能量流失鎖住。他用算籌切開蜂腦,結晶由紫轉灰,與灰霧同步變化。
“它們不是自然生物。”他低聲說,“是淨化單元,被投放在這裡,專門處理異常入侵者。”
“所以咱們是病毒?”黑焱舔爪,“那我得趕緊排毒,彆被當成重點打擊對象。”
“問題不在我們。”墨鴉抬頭,“在它。”他指向方浩胸口,“玉牒刺心後,你成了‘異常源’,它們是來清除你的。”
方浩低頭,發現玉牒正微微發燙,而左臂黑線已蔓延至肩頭,搏動頻率越來越快。
“所以這路是活的,蜂是程序,咱們是誤入殺毒係統的u盤?”他咧嘴,“那我得趕緊格式化自己,不然係統要藍屏了。”
“彆動。”黑焱突然按住他手腕,“我種的東西發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