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焦土不再吸音,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上,發出細微的“哢”哢”聲。
方浩扛著青銅鼎走在最前,鼎身還殘留著剛才那道金光的餘溫。他沒回頭,但能感覺到身後幾人走路的節奏變了——楚輕狂的劍不再隨意晃蕩,墨鴉的算籌在指間轉得飛快,陸小舟抱著藥簍的手青筋直跳,黑焱則縮在他肩頭,耳朵一抖一抖,像是在聽地底廣播。
“前麵有東西。”黑焱突然說。
不是預警,不是驚呼,就是平平一句,仿佛在說“飯要涼了”。
方浩眯眼。通道儘頭,一道暗紅光暈緩緩升起,像是誰在地底煮了一鍋血粥。
他抬手一攔,隊伍停下。
光暈來自一座百米高的巨碑——由層層疊疊的血肉堆砌而成,表麵濕滑泛光,隱約還能看見斷裂的指骨、扭曲的脊椎,甚至半張還帶著表情的臉。碑體不斷輕微蠕動,仿佛尚未完全死去。
最嚇人的不是這堆肉山,而是上麵浮現的文字。
一行行鮮紅的字跡從碑底向上流淌,像是剛寫上去的:
“李玄風:死於心魔反噬。”
“蘇婉兒:死於丹田爆裂。”
“楚輕狂:死於劍意失控。”
……
方浩目光一掃,心頭猛地一沉。
“方浩:死於簽到過載。”
他盯著那行字,嘴角卻慢慢咧開。
“哈,”他笑出聲,“我還沒簽到呢,你就開始寫我死了?你這八卦網更新得比我還快。”
墨鴉蹲下,指尖輕點地麵,幾根殘存的算籌擺成三角。他沒說話,但眉頭越皺越緊。
楚輕狂握劍的手緊了緊:“這碑……在動。”
話音剛落,那行“簽到過載”的字跡緩緩流動,像是被無形的手修改——
“方浩:死於係統反噬。”
方浩嘖了一聲:“改稿還挺勤快。”
他抬手,心中默念:“簽到。”
【今日簽到成功,獲得“情緒濾波器殘缺版)”】
一道微弱的波紋從他體內擴散,掠過碑體表麵。那血肉豐碑竟微微一顫,像是被撓到了癢處。
“有意思。”方浩眯眼,“它不是殺人的,是‘過濾’的。這玩意兒,怕不是個大型心理體檢儀。”
墨鴉忽然抬頭:“彆讓陸小舟碰它。”
可已經晚了。
陸小舟本就離得近,聽到自己名字出現在碑上——“陸小舟:死於父母之仇未報”——整個人一僵,手指不受控製地按上了碑基。
刹那間,血光暴漲。
他的身體猛地弓起,雙眼翻白,嘴角滲出血絲,整個人像是被無形的手掐住喉嚨,喉嚨裡擠出一聲嘶啞的哭喊:“娘……爹……彆……”
楚輕狂拔劍就要砍碑,方浩一把攔住。
“砍不得。”他沉聲道,“這碑不傷人,它隻是把人心底最怕的東西,變成真的。”
墨鴉迅速布陣,殘存算籌插地成圈,口中念念有詞。陣紋亮起,映出一道推演光圖——
畫麵中,陸小舟的意識正被拖入一片血色幻境:父母倒在血泊中,魔修獰笑著舉起刀,而他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恐懼具象化。”墨鴉聲音發緊,“這碑能把心魔和魔氣結合,變成實體,供深淵‘消化’。”
“哦。”方浩點頭,“相當於自助餐,自己送上門讓深淵吃。”
“可小舟快撐不住了!”楚輕狂急道。
“那就讓他吃點彆的。”方浩忽然咧嘴一笑,抬手割破手掌,鮮血滴落。
他一步踏前,將血手按在碑上,大聲道:“我最怕什麼?我最怕窮!窮到簽到十天全是‘生長激素符’!窮到係統獎勵全是爛鍋廢鐵!窮到連黑焱的貓糧都要賒賬!”
話音未落,碑麵血光一閃。
三隻怪物從血肉中鑽出——穿著破舊官服,頭戴烏紗,手裡拿著算盤,臉上掛著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