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身一震,一長兩短。
方浩的手還按在上麵,掌心血順著裂痕往下淌,像是被那節奏牽著走。他沒動,連眼皮都沒眨一下,隻是把另一隻手緩緩抬起來,衝身後比了個“停”的手勢。
墨鴉的算籌剛要敲下,硬生生僵在半空。陸小舟捧著的熒光蘑菇光點一暗,楚輕狂手裡的鎮魂鈴殘片也收了力。黑焱尾巴一卷,直接把自己裹成了個毛團,隻露出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那口破鼎。
“它在打招呼。”方浩說。
“誰?”楚輕狂問。
“不是誰。”方浩搖頭,“是它自己醒了。”
話音剛落,鼎內猛地一顫,不是震動,是抽搐,像被人從裡頭狠狠拽了把心。一股熱流順著掌心衝進經脈,直奔識海,方浩眼前一黑,隨即炸開一片金光。
金光中,有人影浮現。
不是投影,不是幻象,而是記憶——活生生的記憶,帶著溫度、氣息、心跳,一股腦塞進他腦子裡。
“來了。”墨鴉低聲道,算籌終於落下,三根齊敲陣眼。
地麵沒響,天空也沒亮,可虛空卻像被撕開一道口子,浮現出一片焦黑大地。天是暗紅的,雲是凝固的血塊,遠處一座深淵張著嘴,黑氣翻湧,像是某種活物在呼吸。
初代宗主站在深淵前,背影挺得筆直,手裡握著一根斷裂的戟,衣袍破爛,滿身是傷,可站姿卻像一杆插進地心的旗。
“這地方……”陸小舟咽了口唾沫,“和玉牒裡吸進去的黑液一個味兒。”
“不止。”黑焱耳朵一抖,“那股妖氣……我聞過。二十年前,我剛被簽到出來那晚,滿山飄的貓薄荷粉,源頭就是這味兒。”
方浩沒吭聲,賽博義眼已經自動啟動,瞳孔裡浮現出一串串頻率波紋。他發現初代每走一步,腳下地麵都會震三下,不重不輕,像是某種儀式。
“敲三下……”他喃喃。
“誰敲?”楚輕狂問。
“他自己。”方浩眯眼,“每施一次法,先敲三下鼎身。墨鴉,你是不是也這樣?”
墨鴉一愣,算籌差點掉地上:“你怎麼知道?”
“你布陣前總敲三下,我以為是你手滑。”
“那是防止陣法反噬。”墨鴉皺眉,“可初代……他乾嘛也這樣?”
方浩沒答,眼看著記憶中的初代抬起手,將斷裂的戟插進地麵,隨即從懷中掏出一物——通體漆黑,形似小塔,塔尖一點金光,緩緩旋轉。
“那是……”陸小舟瞪大眼。
“簽到塔本體。”方浩低聲,“我穿越那天,靈魂鏈接的就是它。”
畫麵一轉,初代將塔高高舉起,口中念出一句模糊不清的咒語。下一瞬,他竟將塔尖對準自己丹田,狠狠刺了進去!
血光炸開,天地變色。
“他瘋了?!”楚輕狂脫口而出。
“不是瘋。”方浩聲音發緊,“是封印。他把自己的命,煉成了鑰匙。”
記憶繼續推進。初代倒下前,最後看了眼深淵,嘴唇微動,說了句什麼。賽博義眼立刻放大,頻率分析啟動,硬是從雜音中摳出幾個字:
“守護者……終將歸來。”
鏡頭一轉,那雙眼睛,直勾勾望向方浩所在的方向。
“他在看我。”方浩心頭一震。
“不可能。”墨鴉搖頭,“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你那時候還在地球啃泡麵。”
“可他看見了。”方浩盯著那雙眼睛,“他知道我會來。”
記憶戛然而止,虛空一顫,金光散去。眾人喘了口氣,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
隻有方浩沒動。
他低頭看著掌心還在滲血的傷口,又看看鼎上那行剛浮現的古字:“簽到權限,繼承完成。”
“所以……係統不是意外?”陸小舟小心翼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