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剛把那塊沾了四靈血土的破布塞進陣旗外皮,指尖還沒來得及收回來,天就塌了。
不是比喻,是真塌。
一道由無數銀白鎖鏈編織而成的巨龍從雲層裡劈下來,龍首一擺,整片山門的靈氣都跟著扭曲,像是被誰拿尺子硬生生刮平了一層。陸小舟手裡的枯靈米“啪”地炸成粉末,墨鴉剛布到一半的陣圖直接反向旋轉,三根算籌當場熔成鐵水。
“這誰家寵物跑出來了?”方浩往後跳了兩步,順手把青銅小鼎往地上一杵,簽到係統自動彈出觀測界麵,視野裡頓時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數據流。
那條龍,壓根不是活物。
每一寸鱗片都是凝固的法則,尾巴一甩,就是第6卷《地脈秘術》裡的“斷嶽三疊浪”;龍爪一抓,赫然是第15卷《星淵鍛體術》的“破穹七式”。整條龍,像是一本被人翻爛了的功法合訂本,還自帶暴力播放功能。
“不對勁。”方浩眯眼,“哪有天劫背書這麼熟的?”
黑焱蹲在斷崖邊上,尾巴卷著半片貓薄荷灰燼,抽了抽鼻子:“熟?它背得比你還溜。你看它第三下擺尾——三進一退,標準陣法推演節奏,就差拿算盤打了。”
墨鴉臉色一變,立刻把剩下的算籌排成環形,指尖一抹,殘陣啟動。投影剛出,陸小舟就“哎”了一聲,從懷裡掏出一截枯米稈,往地上一插:“宗主,你看這波形!”
米稈微微震顫,影子在陣圖上拉出一道鋸齒狀曲線,和龍尾掃過的軌跡完全重合。墨鴉迅速調整參數,黑焱用爪子蘸著灰燼在邊緣補了幾筆,三個人頭湊一塊,硬是拚出了一段扭曲的符文。
“天律符?”方浩一愣,“這不是初代宗主刻在簽到塔底座上的那玩意兒?”
話音未落,法則之龍突然調頭,龍首直衝三人壓下,一股無形震蕩波掃過。方浩眼前一花,看見自己坐在格子間裡敲代碼,顯示器上全是亂碼;墨鴉耳朵一抖,聽見有人輕聲喊他“兒啊”;陸小舟低頭一看,手裡那截米稈竟變成了一張泛黃的婦人畫像。
“因果震蕩?”方浩猛地咬舌,血腥味衝上腦門,“這哪是攻擊,是群發回憶殺?”
他忽然想起黑焱那句“老妖怪管本源叫存糧”,腦子裡“叮”地一聲。
“它不是在打我們。”他猛地抬頭,“是在喂!”
喂什麼?
喂信息。
方浩二話不說,從懷裡掏出融合玉球,往龍首方向一遞。玉球剛靠近,那條由法則鎖鏈組成的巨龍突然僵住,龍眼深處浮現出一道模糊人影——青衫長袍,背手而立,正是玄天宗開山祖師的殘像。
緊接著,龍口一張,吐出一串由光鏈編織的密文:
“權限被盜,守序逆位。”
方浩瞳孔一縮,左眼瞬間被代碼流覆蓋,右眼玉球嗡嗡震顫,係統界麵自動彈出一行提示:
【檢測到本源界協議異常,是否啟動因果校驗?】
他沒點,但眼角餘光瞥見墨鴉悄悄掐了三下手指,把彈窗出現的坐標記進了袖中符紙。
法則之龍完成傳遞後,整個身軀開始崩解,化作無數法則碎片從天而降。大部分砸在山門結界上,激起陣陣漣漪,唯有一片指甲蓋大小的鱗片,不偏不倚,正中方浩肩頭。
預想中的劇痛沒來。
那片鱗片貼上皮膚的瞬間,竟像融雪般滲了進去,留下一道旋轉的符印——八角星紋,中央嵌著一道螺旋鎖鏈,和初代簽到塔底座的圖騰一模一樣。
“好家夥,這是給我發工牌?”方浩伸手去摳,結果那符印紋絲不動,反倒燙得他直甩手。
“彆動。”黑焱跳上他肩膀,爪子按住符印邊緣,“你這皮糙肉厚的,經脈比蚯蚓還亂,一撕能把半邊肩膀帶下來。”
方浩哼了一聲,反手把青銅小鼎往地上一扣,鼎口朝上,把肩頭符印對準鼎心:“熔了它。”
鼎身微震,底部浮現出一層暗金色紋路,像是被什麼力量喚醒。符印緩緩剝離,化作一縷黑煙墜入鼎中。幾息之後,鼎內傳出一段斷斷續續的殘音:
“……它拿走了‘門匙’……守門人已死……彆信……係統……”
聲音戛然而止。
方浩盯著鼎底,眉頭越皺越緊。
那行暗金小字還在:
“觀測者權限,僅限持有門匙者啟用。”
“門匙?”他冷笑,“合著我這係統宿主當了這麼多年,原來一直是個借用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