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鼎裡那聲“叮”響過三息,方浩還站在原地,指尖殘留著折斷金枝時的焦灼感。他沒動,也沒說話,隻是低頭看了看自己那雙沾著四靈血土的破布鞋,然後轉身,一步跨向茅廁後牆根。
“你真去?”陸小舟扒著牆角探頭,手裡攥著半截彩虹霧渣,“那地方連劍齒虎都不願多待。”
“越沒人待的地方,越適合簽到。”方浩蹲下,拍了拍牆皮,“係統最懂人心——越是嫌棄,越得給點好東西。”
他默念“簽到”。
沒有光雨,沒有轟鳴,甚至連靈氣波動都沒起。牆皮“哢”地裂開一道縫,磚縫裡浮出一道暗紋符路,像誰用燒火棍在牆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門。
墨鴉指尖輕敲地麵,三下,不多不少。他盯著那符紋,眉頭微皺:“這線條……和鼎內那道刻痕頻率一致。”
“不是一致。”黑焱尾巴一甩,蹲在牆頭,“是同一個筆跡。你家祖師爺年輕時就愛這麼畫,潦草得像被貓抓過。”
楚輕狂摸了摸劍柄:“所以咱們接下來,要從茅廁牆裡鑽進一座塔?”
“不是鑽。”方浩伸手摳了摳磚縫,碎灰簌簌落下,“是走正門。你沒聽說?所有通天之路,都始於最臟的地界。”
話音落,磚縫驟然擴大,一道幽光自內湧出,牆後竟浮起一座巨塔虛影,塔身斑駁,由無數碎片拚接而成——東邊一塊菜園土,西邊一截斷劍刃,南麵浮著血霧,北麵嵌著半片星空。
“七劫塔。”墨鴉低聲,“九大洲的時空殘片,全被縫在這玩意兒上了。”
“縫得還挺費勁。”方浩拍了拍塔門,“跟誰家補丁褲子似的。”
塔門無鎖,卻有七道光紋環繞。眾人靠近時,光紋忽明忽暗,各自映出不同畫麵——楚輕狂眼前是劍塚石碑,陸小舟看見一片翡翠白菜田,黑焱則盯著一壟貓薄荷,葉片上還掛著露珠。
“問題來了。”楚輕狂皺眉,“咱們看到的根本不是一個門。”
“那就不看。”方浩咧嘴,“咱們看同一個笑話。”
他抬起手,指尖一抹,額前紅鼻頭又亮了起來——那是滑稽變身術的殘餘效果,還沒徹底消散。
“你們還記得自己穿發光小醜褲跳舞那會兒嗎?”他問。
陸小舟臉一紅。墨鴉指尖微顫。楚輕狂的劍柄嗡了一聲,像是在恥笑自己。
七道光紋同時震顫,塔門“哢”地一聲,裂開一道縫隙。門縫內,浮現出與青銅鼎內壁相同的符文,層層疊疊,如鎖鏈纏繞。
“最荒唐的記憶才是真。”方浩跨步而入,“畢竟係統這玩意兒,本來就不講理。”
塔內第一層,是一條長廊。
七麵鏡子並列而立,鏡中映出七個方浩——鐵匠模樣的在敲菜刀,宗主打扮的在數靈石,穿黑西裝的盯著一塊發光板,乞丐蹲在牆角啃窩頭,劍修抱劍閉目,廚子顛著鍋,小醜正對著鏡頭擠眼。
七張嘴同時開合,聲音低沉整齊:“你簽到,真的隻為變強?”
陸小舟倒吸一口冷氣:“這……這是拷問?”
“不算。”方浩往前一站,雙手插袖,“我簽到,是為了不被係統玩死。”
鏡子“嘩啦”全碎,碎片化作光橋,通向第二層。
塔靈的聲音從虛空傳來:“第一劫,過。”
“就這麼簡單?”楚輕狂皺眉,“問個問題就放行?”
“問題不簡單。”墨鴉盯著地麵,“那七麵鏡子裡的時間流速不一樣。鐵匠方浩的動作比小醜慢了半拍,而程序員那個,快了整整一秒。”
“所以這不是考驗。”方浩踏上光橋,“是體檢。”
第二層空無一物,唯有塔心懸浮著一座沙盤,沙盤上浮現出第三層的投影——一片焦土戰場,隕星獸如山般壓來,天空裂開七道口子,正下方,一個穿宗主袍的方浩正揮劍迎敵。
“那是……另一個我?”陸小舟瞪眼。
“不止一個。”墨鴉指向沙盤邊緣,“你瞧那些殘影。”
果然,戰場四周,還有十幾個方浩的虛影,姿態各異——有的在煉丹,有的在種菜,有的正被血衣尊者追殺,有的蹲在簽到塔前搓手期待。
“全在重複。”墨鴉掐指一算,“第47章升品大典的台詞,他們每人說了三遍。”
“時間卡住了。”方浩眯眼,“像誰把錄像帶倒了回去。”
“不是倒帶。”黑焱蹲在沙盤邊,爪子輕點,“是信號延遲。他們接收的指令,比你慢半拍。”
楚輕狂冷笑:“所以咱們進的不是塔,是服務器?”
“服務器也得有人維護。”方浩踏上第三層入口,“走,會會那個卡頓的我。”
第三層,域外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