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刀還插在鼎邊,雷紋微微起伏,像在打盹。方浩剛從懷裡掏出那瓶簽到得來的低階靈液,指尖剛觸到瓶塞,忽然手腕一沉——不是力氣變重,而是空氣變稠。
靈液瓶口離幼苗根部不過半寸,可那滴懸在瓶口的液體,愣是落不下去。
“嗯?”方浩眨眨眼,“誰家的結界忘收了?”
話音未落,整片偽靈土猛地一顫,幼苗葉片倏地翻了個麵,根係裡那絲黑氣竟如活蛇般扭動起來,順著莖稈往上爬了半寸,又倏地縮回土中。
方浩立刻收手,靈液倒回瓶中,動作利索得像在躲追債的。
他盯著那株剛活過來的小苗,眯眼:“剛才那一下,不是反噬,是……推我?”
墨鴉抹了把嘴角的血,剛才陣圖崩碎的反噬還沒緩過勁,手指還在抖:“有人在下麵按暫停鍵。”
楚輕狂劍已出鞘一半,卻被一股無形力道卡在鞘中,進不得也退不得,憋得臉微紅:“這不像魔氣,也不像天劫……倒像是……地主家的看門狗醒了?”
“比喻生動。”方浩點點頭,順手把青銅鼎往身前一橫,“不過咱這田,是自己種的,不是偷的。誰家狗管得著?”
他話音剛落,鼎內驟然一冷,不是溫度下降,而是靈氣凝滯,連呼吸都像在嚼棉花。
緊接著,一道聲音直接在識海炸開,不帶情緒,卻壓得人腦仁發脹:
“擅入者,形神俱滅。”
方浩耳朵嗡了一聲,差點把靈液瓶扔了。
他穩了穩神,低頭看向青銅鼎,默念:“簽到。”
【簽到成功!獲得:古語殘音一段內容:‘擅入者,形神俱滅’)】
方浩嘴角一抽:“係統,你這是複製粘貼?”
係統不回話,但鼎壁內側,一道殘缺古篆悄然浮現,筆畫歪斜,像是被誰用指甲硬刻上去的,隻看得清三個字——“守……不可奪……”
他盯著那字,若有所思:“守?守什麼?守土?守田?還是守……這瓶靈液?”
陸小舟抱著翡翠白菜,白菜葉子忽然抖了三下,像是聞到隔壁燒烤攤的孜然味。
“土……不對。”他小聲嘀咕,“這土,有脾氣。”
方浩瞥他一眼:“你又想偷種土豆了?”
“不是。”陸小舟搖頭,“這土,認主。”
“認主?”楚輕狂冷笑,“我們剛把它從時間裂縫裡撈出來,它認誰?認你袖子裡那粒沙?”
陸小舟一僵,袖口微動,下意識護住內袋。
方浩眯眼:“你還藏了東西?”
“就……一粒。”陸小舟支吾,“它熱乎,像活的。”
方浩伸出手:“拿來。”
陸小舟磨蹭兩下,才從袖中摸出那粒金色沙礫,小心翼翼放在鼎沿。
沙礫一碰偽靈土,整片靈田猛地一震,黑氣如潮水般退開半寸,幼苗葉片輕輕一擺,竟像是……鬆了口氣?
方浩眼睛一亮:“好家夥,你這是隨身帶鑰匙?”
“我……我就覺得它該留著。”陸小舟撓頭,“菜地裡的土,不能隨便丟。”
方浩沒再追問,而是將靈液瓶輕輕放在沙礫旁。
瓶身剛穩,那股無形屏障再度壓來,靈液瓶被推得滑出半寸,沙礫卻紋絲不動。
“明白了。”方浩咧嘴,“它不認靈液,認土。不認外人,認根。”
墨鴉喘了口氣,扶著鼎沿站起來:“所以……我們是闖進彆人家院子,還打算施肥?”
“準確說是——”方浩摸著下巴,“彆人家墳頭剛長出草,我們上去澆營養液,說要搞生態農業。”
楚輕狂翻白眼:“你能不能彆用凡間黑話解釋修仙危機?”
“本質一樣。”方浩聳肩,“人家守了幾千年,咱三天就種出苗,換你你樂意?”
他話音剛落,鼎內風起,不是物理的風,而是神識層麵的衝擊——一道幻象驟然浮現:千年前,廢墟之上,一白衣修士跪地,十指插土,鮮血順著指尖滲入大地,口中嘶吼:“靈田不滅,吾魂不散!”
幻象一閃即逝,但那股悲愴與執念,卻像鏽釘紮進識海。
方浩晃了晃頭,耳根滲出血絲:“好家夥,這不是警告,是群發短信。”
楚輕狂劍終於拔出,卻不敢動:“這人……是靈田的原主?”
“八成是。”方浩抹了把血,盯著幼苗,“可咱這苗,是用時間裂縫裡的偽靈土種的,跟這墳頭土有啥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