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的鞋底剛留下一道黑痕,腳踝就被一股巨力拽住。他低頭一看,貔貅的一條尾巴正纏在他小腿上,尾尖滲出半截機械昆蟲的殘骸,滋滋冒著藍煙。
“鬆手!”他一巴掌拍在貔貅腦門上,掌心世界裡的青銅鼎嗡鳴震動,試圖壓製這頭失控的靈獸。可九條尾巴同時甩動,空間像被撕開的布帛,每條尾端裂開的維度口子裡,飄出燃燒的符紙蝶、透明觸手、還有一隻戴著拳擊手套的章魚——那玩意兒衝他揮了揮爪子,仿佛在打ca。
靈氣如江河倒灌,全往貔貅肚子裡鑽。陸小舟懷裡的翡翠白菜根部開始發黑,墨鴉咬破指尖往碎陣盤上抹血,黑焱蹲在劍齒虎背上,爪子邊緣那粒像素光點越擴越大,像極了老電視信號不良時的雪花屏。
“再吸下去,咱們連褲衩都得被抽成真空壓縮包。”黑焱嘀咕。
劍齒虎忽然抬頭,鼻孔翕張,耳朵抖了抖。它想起了什麼——三天前在海底人魚族酒館,喝高了的人魚公主摟著它脖子,非要教它“跨種族情感共鳴術”。
“音律言靈,能通萬界。”那人魚醉醺醺地說,“尤其是——幼稚園級彆的。”
它張開嘴,喉嚨震動。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聲音起初沙啞,像是生鏽的齒輪在摩擦。可當第二句“它們沒有耳朵,它們沒有耳朵”響起時,空氣竟泛起漣漪,音波如水紋擴散。
貔貅九條尾巴猛地一僵。
緊接著,抽搐。
第三句“真奇怪,真奇怪”唱出口,其中一條尾巴突然劇烈抖動,尾尖噴出一團金光,落地凝成一枚符文,像極了金色人影足底的螺旋紋。
“嘔——”貔貅打了個嗝,又吐出半張燒焦的符紙蝶。
方浩眼疾手快,一把抄起符文。入手溫熱,還在輕微跳動,像有心跳。他剛想細看,陸小舟懷裡的白菜“啪”地裂開一道縫,墨鴉的陣盤“哢”地轉了半圈,黑焱爪心的像素斑“滋”地擴大一圈。
“這玩意兒是活的。”楚輕狂橫劍在前,劍尖微顫,“它在找什麼?”
方浩沒答,反手從懷裡掏出那雙沾血布鞋。鞋底黑紋原本還在震,此刻卻像被磁石吸引,猛地一抖,指向斜前方——裁判乙的儲物袋。
“原來你早就在等我。”方浩咧嘴一笑,“可惜你找錯人了,我才是專業挖坑的。”
他幾步跨到裁判乙屍身旁,那儲物袋掛在腰間,表麵浮著血色符文,隱隱與血衣尊者的功法氣息相似。他伸手去拿,楚輕狂攔住:“有禁製,彆碰。”
“禁製?”方浩從袖中抽出一張皺巴巴的符紙,正是那張「維度折疊符」,“我這符,專治各種不服。”
他將符紙裹在手上,輕輕一觸袋口。血紋如遇烈陽,瞬間消融,連個煙都沒冒。
“歡迎被發現?”黑焱眯眼,“這袋子怕是比我還想紅。”
方浩解開袋口,倒出三枚殘破令牌。銅綠色,邊緣磨損嚴重,表麵無靈力波動,像地攤上五文錢三塊的仿古工藝品。
“就這?”陸小舟湊近,“連個字都沒有。”
“沒有字,不代表沒信息。”方浩將剛才那枚金紋符文輕輕按在其中一塊令牌上。
“哢。”
三枚令牌自動懸浮,旋轉半圈,拚成一個等邊三角,底麵浮現出細密陣紋。地麵隨之裂開,一道幽藍光紋緩緩浮現,像是有人用熒光筆在地上畫了個傳送陣。
“這陣法……”墨鴉伸手輕敲陣眼三下,陣紋微微一亮,“沒設防,也沒陷阱,就是個純通道。”
“純通道最不純。”方浩冷笑,“越是看起來安全的路,越容易踩進坑裡。”
他低頭看了眼鞋底。黑紋還在震,頻率與符文同步。可就在傳送陣完全亮起的刹那,那紋路猛地一跳,隨即徹底靜止,像是耗儘了最後一絲力氣。
“標記完成了。”他喃喃,“他們用我當信標,現在——該換地方了。”
“要進去嗎?”楚輕狂握緊劍柄,“萬一通向魔窟呢?”
“魔窟也得交物業費。”方浩把青銅鼎往肩上一扛,“我這鼎,專治各種不交租的。”
他正要邁步,黑焱突然開口:“等等。”
“怎麼?”
黑焱盯著自己爪心,那粒像素光點正緩緩擴散,形成一個微小符文,與鼎內倒計時起始標記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