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鼎在方浩掌心微微震顫,像是剛吃完一頓撐得慌的宴席,還打了個飽嗝般吐出一縷混沌氣。他剛把九道坐標光柱塞進袖中,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聽見“哢”的一聲脆響——不是骨頭,是劍齒虎爪子上那層老舊的角質殼裂了。
緊接著,三尺長的寒刃從指縫裡“噌”地彈出,刃麵泛著紫黑色的雷光,自個兒轉著圈,像是在找人試刀。
“誰動我爪子?”劍齒虎怒吼,一尾巴掃向自己右前腿,結果尾巴也變了——九條尾巴齊齊繃直,尾尖勾連成鏈,嘩啦啦響,活像一串流星錘在練甩繩子。
黑焱正蹲在它頭上打盹,被震得一個趔趄,爪子本能一彈,六枚指甲“嗖嗖”飛出,半空中自動排列成北鬥陣型,衝著祭壇方向“錚”地一震,殺氣騰騰。
“我沒按啟動鍵啊!”黑焱炸毛,“這破係統又抽風?”
墨鴉手裡的陣盤也不對勁了,盤麵符文自己刻,刻完還閃紅光,像是在倒計時。他剛想掐訣壓製,陣盤“啪”地反手抽了他一耳光,打得他原地轉了半圈。
“……我布陣這麼多年,頭一回被陣盤打。”墨鴉抹了把嘴角血絲,“它是不是覺得我布得不夠標準?”
方浩低頭一看,自己腳上那雙沾血布鞋正冒金光,鞋底紋路蠕動,像有千軍萬馬在底下踩踏。他心念一動,立刻明白過來——這些法寶,全都是簽到係統的“老用戶”。
當初他用龍魂隕鐵敲菜刀,用爛鍋煉丹,用鏽鐵塊當劍塚鑰匙,哪一件不是係統出品、偽裝成垃圾的神物?如今被金色符文一激,偽裝術崩解,異界本源集體返祖,全瘋了。
更糟的是,所有暴走的法寶都在指向同一個地方——遠處那座塌了半邊的祭壇。
“好家夥。”方浩咧嘴,“合著我這些年攢的家當,不是財產,是定時炸彈?”
話音未落,貔貅突然仰天長嘯,九條尾巴掙脫控製,化作鐵鏈般纏住自己四肢,猛地往祭壇方向拖行。它肚子裡那塊金色結晶嗡嗡直響,像是被什麼勾住了魂。
“彆拖!我胃還沒消化完!”貔貅慘叫,“那鑰匙再吸一口,我連昨天吃的烤雞腿都得吐出來!”
方浩眼神一凝。鑰匙——那枚懸浮在祭壇上空、形如數據流纏繞而成的虛影,正在緩緩旋轉,每轉一圈,法寶暴動就加劇一分。它釋放的波動,和之前那九個“自己”身上的氣息一模一樣。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掌心,雙手結印,低喝:“因果嫁接,給我轉!”
刹那間,他雙臂經脈暴起,金紋如藤蔓瘋長,從皮膚下鑽出,纏繞上四肢百骸。劍齒虎的利爪、黑焱的飛甲、墨鴉的陣盤……所有暴走的能量如百川歸海,順著因果線儘數湧入他體內。
五臟六腑像被雷劈了九遍,又灌進一鍋滾油。他膝蓋一軟,差點跪下,硬是靠著一腳踩進地裡撐住。
“我的鍋,我背!”他咬牙,“誰讓我是宗主,誰讓我簽到十年從不補簽!”
眾人隻覺壓力驟減,法寶停止暴動,可方浩整個人已成了人形雷柱,渾身劈啪作響,皮膚下金光遊走,像是體內有條微型星河在炸。
黑焱跳到他肩上,爪子一搭脈門,眯眼:“你這不叫渡劫,叫係統刷機失敗。”
“閉嘴。”方浩喘著粗氣,“我現在需要一個能靠近祭壇的辦法。”
墨鴉揉著被陣盤抽腫的臉,忽然道:“祭壇有反向靈壓結界,越靠近,法寶越狂。剛才我試了三十七種陣法,唯一能中和的是……簽到瞬間的靈氣波動。”
“簽到?”方浩一愣,隨即笑了,“行,那咱們就來點儀式感。”
他取出青銅鼎,穩穩放在身前,深吸一口氣,在心中默念:“簽到。”
一秒,兩秒,三秒……
係統毫無反應。
“不是吧?”方浩瞪眼,“我剛幫你扛了九個我,你現在裝死?”
他又試了一次,依舊無聲無息。
黑焱冷笑:“你當它是客服熱線?二十四小時待命?”
方浩眯眼,忽然想起什麼。他從懷裡摸出一塊油紙包,打開——半塊烤雞腿,油光發亮,還是熱的。這是剛才“補償禮包”裡唯一沒被他扔掉的東西。
他咬了一口,故意嘟囔:“就這?簽到十年,獎勵一塊冷雞腿?係統你是不是覺得我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