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躍入裂隙的瞬間,隻覺得腳底一空,像是踩進了剛出鍋的芝麻湯圓裡,黏糊糊地往下墜。他本以為能借那道斜向裂縫甩掉血衣尊者,結果後腦勺剛脫離光幕,就聽見身後“啪”一聲,像誰把濕抹布甩在了牆上。
回頭一看,血衣尊者正從血霧裡爬出來,臉色發青,脖子上那道黑漬還在往外滲灰水,整個人搖搖晃晃,活像被泡發的臘肉。
“你……你竟敢……”尊者咬牙切齒,話沒說完,兩人腳下大地突然塌陷,不是石頭碎裂那種塌,而是整片空間像被誰揉皺的紙,嘩啦一聲卷了起來。
六道金環從虛空中浮現,層層套疊,中央懸著一把巨鎖,通體漆黑,卻泛著詭異的銀光,鎖身刻滿符文,第九環上一道細紋,赫然與方浩眉心塔印如出一轍。
“喲,這鎖還挺有眼光。”方浩嘀咕一句,手裡的青銅鼎嗡嗡直響,塔印發燙,像是被誰拿烙鐵燙了一下。
血衣尊者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一道金環套住,拖向空中。方浩也未能幸免,腳底一滑,直接被吸進了鎖心。
眼前一黑,再睜眼時,天地已換。
無數星辰在頭頂炸開,又在下一瞬崩塌,山河倒轉,江海逆流,一座座城池從繁華到荒蕪,隻用了三個呼吸。某個畫麵裡,他甚至看見自己穿著圍裙在灶台前顛勺,身後牌匾寫著“玄天宗食堂——今日特供:輪回炒飯”。
“這幻境是不是有點太懂我了?”方浩撓頭。
他剛想邁步,腳下一滑,差點摔個狗啃泥。低頭一看,地上鋪的不是土石,而是密密麻麻的殘頁,全是《界海經》的碎片,每一頁都在燃燒,火苗卻是冰藍色的。
“係統,簽到。”他下意識在心裡喊了一聲。
沒反應。
他又喊了一遍:“係統!今天份的‘九幽除蟎粉’該發了吧?”
依舊沉默。
“壞了,”他摸了摸鼻子,“該不會這地方連你都管不了?”
話音未落,四周景象驟變。一顆巨大的星辰轟然炸裂,火光中浮現出一座高塔的虛影,塔身布滿裂痕,頂端插著一根鏽跡斑斑的菜刀——正是他當年在拍賣會上被當成笑話的那把。
“簽到塔……崩了?”方浩心頭一緊。
緊接著,畫麵切換:塔倒之後,殘片四散,其中一塊落入凡間,化作一口破鼎,被一個滿臉煤灰的青年扛在肩上,正敲敲打打補屋頂。
那青年抬頭,赫然是他剛穿越時的模樣。
“等等,”方浩眯眼,“這塔……原來是這麼來的?”
他正愣神,耳邊忽然響起血衣尊者的怒吼:“你守護的,不過是毀滅的引信!每一輪回,皆因你這破鼎而起!”
方浩扭頭,隻見尊者殘影懸浮半空,被三道金環鎖住,麵容扭曲:“你可知這輪回鎖為何存在?它不是為了困人,是為了阻止那塔——徹底蘇醒!”
“哦?”方浩掏了掏耳朵,“所以你是說,我這鼎,其實是定時炸彈?”
“是鑰匙!”血衣尊者咆哮,“你那塔印,就是開啟本源界的引信!每一次簽到,都是在給它充能!等它攢夠了,萬界輪回就得重來一遍!”
方浩眨了眨眼,忽然笑了:“所以你是怕我太厲害,把世界搞沒了?那你追我五十年,就為了當個保安?”
“你懂什麼!”尊者怒道,“一旦塔啟,所有生靈都將回歸初始,記憶、修為、因果,全部清零!你我皆成塵埃!”
方浩摸著下巴,若有所思:“聽上去……有點像係統更新?”
他話音未落,四周幻象再次扭曲。這一次,他看見無數世界在毀滅之後,並未徹底消散,而是從廢墟中升起一縷金光,彙聚成絲,纏繞在輪回鎖的核心。
那金光極細,卻堅韌不拔,像是某種……種子。
“等等。”方浩心頭一震,“毀滅之後有重生?那這鎖……不是封印,是中轉站?”
他猛然想起《界海經》裡那句被他當成廢話跳過的經文:“六道非獄,乃橋也;鎖非困,乃渡。”
原來如此。
這輪回鎖,根本不是為了阻止輪回,而是為了讓世界在毀滅後,能順利過渡到下一個紀元。而他的簽到塔,正是這“渡橋”的一部分——鑰匙,也是橋墩。
“難怪每次簽到,都像是從彆的世界抽了點東西過來。”方浩喃喃,“感情我這不是薅羊毛,是幫萬界做能量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