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推門而入時,黑焱正把一串烤得焦黑的肉從架子上拎下來,尾巴尖輕輕一勾,整串肉穩穩落在盤子裡,連油都沒濺出半滴。
“回來了?”它眼皮都不抬,“再晚一步,這頓就得算加班費了。”
“加班費?”方浩順手從鼎裡摸出一瓶剛簽到的“百年陳釀靈泉”,擰開蓋子灌了一口,“你上回偷吃供品,被蒼梧子記賬記到下輩子,這會兒還有臉談錢?”
黑焱慢悠悠舔了舔爪子:“那叫試菜,懂不懂?沒有試菜,哪來的破界餐?”
話音剛落,灶台上的鍋突然“咚”地一震,鍋蓋跳了三下,像是裡麵有東西要衝出來。火焰瞬間由橙轉藍,冷得連空氣都泛起霜花。
方浩眉毛一挑:“又來了?”
“嗯。”黑焱懶洋洋趴下,尾巴卻猛地一甩,抽在劍齒虎屁股上,“控火!彆讓它炸了!”
那頭劍齒虎低吼一聲,張口噴出一團幽綠色的陰火,穩穩壓住灶心。鍋裡翻滾的食材終於安靜下來,一股難以形容的香氣緩緩彌漫——聞上去像是烤紅薯混著雷劫後的焦土味,再加一點舊書庫的黴氣。
“成了。”黑焱尾巴輕輕一掃,撒下最後一撮調料,“三十七分熟,剛好。”
方浩湊近看了看鍋裡那團黏糊糊、還在微微搏動的東西,皺眉:“這玩意兒真能抗法則侵蝕?看著像食堂剩菜發酵三天。”
“你懂什麼。”黑焱翻了個身,露出肚皮,“四靈血土打底,混沌土精調和,再加係統給的‘法則殘膏’當主料——這可是能讓人在空間裂縫裡打嗝都不帶抖一下的硬貨。”
“那我嘗一口?”
“彆。”黑焱尾巴一攔,“你吃這個,回頭簽到簽出幻覺,非得以為自己是隻烤乳豬。”
方浩聳聳肩,把鍋蓋蓋上:“行吧,那就等會兒發給弟子。對了,墨鴉那邊陣法調得怎麼樣了?”
“不知道。”黑焱打了個哈欠,“那家夥從早上就開始敲陣眼,敲一下念一句經,跟念悼詞似的。陸小舟去送飯,被他敲得耳朵出血,抱頭跑了。”
方浩嘖了一聲,轉身就走。
主峰陣台,墨鴉盤坐在第七陣眼前,指尖微顫,嘴角還掛著未擦淨的血絲。他每敲一下陣眼,手指就抖一下,第七次敲完,整個人晃了晃,差點栽倒。
“七聲了。”他低聲說,像是在確認。
方浩走過去,把青銅鼎往陣樞一放。鼎身輕震,一道“簽”字紋路緩緩浮現,緊接著,七道金光從鼎口噴出,精準注入七個陣眼。原本滯澀的能量流轉瞬間順暢,陣圖邊緣泛起淡淡金紋,像是一張繃緊的弓終於找到了弦。
“成了?”墨鴉問。
“成了。”方浩收回手,“你嘴角流血了。”
“沒事。”墨鴉抬手抹掉,順手把那滴血抹進袖子裡的《缺陷陣圖》,“就是有點……耳朵疼。”
“正常。”方浩拍了拍他肩膀,“下次敲之前,先戴個耳塞。”
“我瞎。”墨鴉麵無表情。
“哦。”方浩點頭,“那戴個嘴塞也行。”
墨鴉沒理他,低頭檢查陣圖,手指輕輕撫過那些剛剛凝成的金紋。他沒說,剛才那一滴血落地時,竟在青石板上凝成了一個極小的陣圖,結構陌生,卻隱隱與他昨夜夢中見過的一模一樣。
他悄悄把那頁紙折了角,夾回書裡。
方浩沒注意這些,他已經走向密殿。容器就擺在中央,表麵覆著一層混了翡翠白菜根須的混沌土,裂紋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可每隔三息,容器還是會閃一下幽光,像是心跳。
“97.3。”他喃喃,“還差一點。”
他伸手按在容器上,心口那道金線緩緩延伸,順著指尖流入容器。金光在容器內部流轉一圈,波動終於平息。
“穩定了。”他說。
陸小舟蹲在旁邊,手裡還抱著一筐剛挖的土,小心翼翼往容器邊緣補了幾鏟。忽然,他愣住。
“方丈……”
“怎麼?”
“這土裡的根須……”他指著一處,“它剛才動了。”
方浩低頭一看,果然,幾根細如發絲的根須正緩緩向容器內部延伸,像是在尋找什麼。
“活的?”他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