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鴉的第七聲敲擊剛落,方浩腳下的地麵還殘留著微微震顫。他沒走,也沒說話,隻是抬起手,指尖在空中虛劃了一下。
什麼也沒發生。
但他知道,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剛才貔貅那一頂,不隻是認親,更像是往他腦子裡塞了把鑰匙——現在這把鑰匙正卡在鎖芯裡,來回晃蕩,咯吱作響。
“來。”方浩收回手,轉身麵向祖殿方向,“都過來,彆杵著看石頭開花。”
陸小舟從角落裡蹦出來,手裡攥著半截白菜根,眼睛亮得像剛偷吃了供桌上的靈果。黑焱懶洋洋地甩著尾巴,爪子底下壓著個冒熱氣的砂鍋,鍋裡咕嘟著一股說不清是香還是臭的味兒。墨鴉站在原地沒動,手指還在無意識地敲著陣圖邊緣,一下,兩下,三下。
方浩看都沒看他,直接盤腿坐下,掌心朝下按在貔貅留下的那個半透明印記上。
“簽到。”
心裡默念完,係統沒回音。
識海裡倒是浮出一行小字:【權限解鎖:法則片段調用v.1)】
他咧了咧嘴。
“係統出品,絕不坑爹——這話我自己說的,得信。”
話音未落,心口那根金線猛地一抽,順著經絡直奔指尖。他趕緊穩住呼吸,像捏著一根剛從油鍋裡撈出來的麵條,不敢鬆也不敢緊。
一縷銀光從指縫滲出,在空中凝成一個“止”字。
三丈內,飛塵定格。
連黑焱尾巴尖上飄的那縷油煙都僵在半空,一動不動。
“喲?”黑焱眯起眼,“還能暫停時間?那我能不能趁這會兒把砂鍋裡的肉全吃了再放回來?”
“不能。”方浩咬牙,“這玩意兒撐不過三息。”
果然,話音剛落,“止”字符邊緣開始扭曲,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啃了一口。銀光一抖,崩了。
塵埃嘩啦落地,油煙繼續往上飄。
方浩甩了甩發麻的手指,抬頭看向眾人:“看見沒?這就是法則之力——比你們平時嗑的‘頓悟丹’靠譜,但比宗門後山楚輕狂泡溫泉時哼的小曲還難抓。”
陸小舟舉手:“宗主,我能試試嗎?”
“你?”方浩瞥他一眼,“你連‘氣感’都靠啃白菜練出來的,現在讓你碰法則,輕則經脈打結,重則原地開花。”
“那怎麼辦?”黑焱掀開砂鍋蓋,一股濃香混著焦糊味衝出來,“總不能你一個人扛著整個宗門往死裡練吧?”
“當然不。”方浩站起身,從袖中掏出青銅鼎,輕輕放在地上,鼎口對準那半枚殘缺印記。
“它能共鳴,咱們就借它的場子。”
鼎身微震,一道金紋從貔貅留下的印記中蔓延而出,像蛛網般鋪開。空氣裡泛起細微波紋,像是有人往靜水裡扔了顆石子。
“現在,閉眼。”方浩說,“不是讓你們感悟,是怕睜著眼嚇出毛病。”
他衝黑焱抬了抬下巴。
黑焱爪子一抖,鍋裡的東西全倒進鼎裡。墨鴉立刻抽出缺陷陣圖,往鼎底一貼。
“轟”地一聲,不是爆炸,而是某種低頻震動,從地底直衝天靈蓋。
陸小舟當場一個趔趄,差點跪下,又被方浩拎著後衣領拽住。
“彆慌。”方浩說,“這是法則漣漪,不是地震。”
“可我耳朵裡怎麼在放《宗門早課經》?”陸小舟捂著耳朵,“還是快板版的!”
“那是你靈根在共振。”方浩冷笑,“說明你有戲。”
這時,楚輕狂端著碗從旁邊冒出來,嘴裡嚼著一塊焦黑的肉,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
“這什麼味兒?”他咽下去,一臉懷疑人生,“前調是糞坑,中調是雷劫,尾調……等等,這不就是我算吉時用的‘天乾地支律動’?”
話音落下,他腰間佩劍“錚”地一響,劍身浮現出一道細若遊絲的金線,一閃即逝。
沒人注意到。
除了方浩。
他嘴角抽了抽,沒吭聲。
“行了。”方浩拍了拍手,“現在知道味兒了,也聽出調了,下一步——實操。”
他指向墨鴉:“布陣。”
墨鴉點頭,缺陷陣圖一展,三才引律陣的輪廓瞬間成形。七處陣眼依次亮起,卻忽明忽暗,像是電壓不穩的路燈。
“靈力不均。”墨鴉低聲,“有人拖後腿。”
眾人齊刷刷看向陸小舟。
“彆看我!”陸小舟急了,“我昨天才把白菜根須編成經脈導流圖,已經很努力了!”
“不是他。”方浩盯著陣眼,“是法則本身不穩。咱們現在就像用漏勺舀油,能接住一點是一點。”
他抬起手,指尖再次溢出銀光,這一次沒凝字,而是化作一縷細絲,輕輕注入主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