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鴉的手腕還在發燙,那道印記像活物般往皮肉裡鑽。他沒甩,也沒按,隻是把陣圖往懷裡揣了揣,紙頁邊緣沾著乾掉的血,硬得能劃破手指。
星門深處空蕩蕩的,焦黑星塵蠕動了幾下,沒了聲息。青銅鼎靜靜懸在半空,底紋微光流轉,像是剛乾完一票大買賣的夜市攤主,正眯眼數錢。
方浩盯著鼎,忽然覺得它今天格外安靜。
不是係統沒反應那種死寂,是……憋著勁兒似的靜。
他剛想伸手碰,旁邊墨鴉動了。
少年蹲在陣眼石上,動作慢得像在拆一枚古陣盤。他把蒙眼的布條解下來,隨手一扔,露出左眼——血絲爬滿眼白,瞳孔深處有星砂在轉,一粒一粒,像是被看不見的風吹著,往眼眶外飄。
“你這眼睛……”方浩話剛出口,墨鴉抬手打斷。
“陣修不靠眼,靠心。”他說完,手指在眉心一劃,指尖帶出一道血線,順著鼻梁滑到眼眶邊緣。
然後,他用食指和中指,夾住了自己左眼球。
方浩瞳孔一縮:“你乾啥?!”
墨鴉沒答,指節一用力,眼珠離眶而出,帶出一串血珠,啪嗒落在星砂寶匣上。
寶匣嗡地一震,表麵浮起密密麻麻的星紋,像是被吵醒的蜂巢。
血順著匣子邊緣往下淌,在地上彙成一小灘,竟開始自動排列,拚出半個星圖。墨鴉右手摸到寶匣蓋子,哢地掀開,把眼珠按了進去。
“鎖了。”他輕聲說。
刹那間,寶匣爆開一道金光,直衝天際。光柱撞上星門殘壁,反彈出層層疊疊的星軌虛影,仿佛整個天穹都在重繪。
墨鴉右眼猛地睜大,瞳孔裡浮現出一幅動態星圖——九大洲山川河流、宗門城池、星門位置,全在緩緩移動。而所有星門的軌跡終點,都指向同一個地方:玄天宗山門。
“它們在搬家。”他喃喃。
方浩抬頭:“誰在搬家?”
“星門。”墨鴉聲音發緊,“全在往咱們那挪,速度不快,但沒停。”
方浩一愣:“咱們山門又沒貼‘歡迎星門入住’的告示,它們湊啥熱鬨?”
墨鴉沒回,右手突然抬起來,在自己太陽穴上敲了三下。
咚、咚、咚。
和他每次布陣前一模一樣的節奏。
敲完,他右眼裡的星圖突然一縮,壓縮成巴掌大的沙盤,懸浮在視線中央。沙盤上,玄天宗的位置裂開一道細縫,形狀古怪,像被人踩了一腳。
墨鴉盯著那裂縫,眉頭皺成個“川”字:“這山……本不該在這。”
黑焱蹲在青銅鼎沿,尾巴尖輕輕一抖,貓眼掃過那道裂縫,瞳孔縮了縮,又恢複正常。
它沒說話,隻是悄悄把爪子往鼎底一按,壓住了那圈剛浮現的星紋。
墨鴉沒注意這些,他左眼空著的窟窿還在滲血,可血滴到地上,不再亂流,而是順著某種無形軌跡,自動彙成一條星河圖案。
他知道,星瞳開了。
接下來,得關門。
他盤膝坐下,雙手結印,掌心朝上,像是托著什麼東西。血管從手背開始發亮,一道道藍金色紋路順著胳膊往上爬,蔓延到脖頸,最後鑽進太陽穴。
“星隕術。”他低聲念出三個字。
方浩一聽就急了:“你瘋了?那術法連渡劫老怪都不敢隨便用,上次用的人現在還在宗門後山種白菜!”
墨鴉沒理他,隻是把右手食指往鼻孔裡一摳,掏了點鼻屎,彈進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