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鼎底那滴水珠還在微微顫動,邊緣泛著說不清是靈氣還是數據流的微光。方浩盯著它看了兩息,忽然把懷裡揣著的毛團子掏出來,捧到眼前。
“你說不能問,那咱們就不問。”他聲音不大,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誰承諾,“咱們哭給你看。”
倉鼠耳朵抖了抖,沒睜眼,爪子卻悄悄抓緊了他的衣襟。
方浩咧嘴一笑,轉身把鼎口朝上一翻,鏽鐵片往陣眼一插,低喝:“關係統,斷反饋,現在開始——咱們自己當編劇。”
話音未落,楚輕狂一個酒嗝噴出三丈遠,酒霧在半空畫出個歪歪扭扭的“?”。
“你醉了?”方浩問。
“沒醉。”楚輕狂抹了把嘴,“但我怕待會兒要哭。”
“那就對了。”方浩拍他肩,“去山門前,朗誦你那首《劍與靈泉》。”
楚輕狂臉色一垮:“那不是我寫的!是係統生成的!”
“可你抄了。”方浩把一卷竹簡塞進他手裡,“還加了批注‘此詩可傳萬世’。”
半炷香後,玄天宗山門前,楚輕狂站得筆直,手持竹簡,聲情並茂:“你的眼眸像靈泉,泡著我的劍……我願為你戒酒,隻要你彆再用劍捅我……”
全場靜默。
一隻路過的靈鶴當場從空中栽下來,撲騰兩下,捂著嘴跑了。
方浩在人群後點頭:“情緒到位,眼淚沒來,但笑聲也算能量。”
與此同時,墨鴉正蹲在演武場中央,麵前擺著七塊陣石。他照常敲了三下陣眼,手一滑——多敲了一下。
陣法嗡鳴啟動,半空中突然響起一陣歡快旋律:“喵喵喵,學貓叫,一起喵喵喵……”
墨鴉僵住。
全場弟子集體回頭。
他緩緩抬手捂臉,指縫間一滴清淚滑出,正好落在陣盤上,凝成一顆藍晶。
“完美。”方浩從角落閃出,掏出個小玉瓶把晶石收了,“強迫症破防,助攻,這波不虧。”
劍齒虎那邊更慘。它被方浩按在地上畫了個二維碼,說是“數據生物特征識彆碼”,讓它跳三段肚皮舞才能解鎖。
第一段剛起勢,它就劈叉了。
“我堂堂窮奇……”它趴在地上,眼淚汪汪,“淪落到靠扭屁股換自由……”
話沒說完,一滴血淚砸進方浩遞來的玉碗裡。
“六滴了。”方浩數著瓶子裡的晶石,紅橙黃綠藍紫,就差最後一滴,“墨鴉的右眼,得靠真家夥。”
他回頭看向陸小舟。
陸小舟默默從儲物袋裡捧出那棵三米高的翡翠白菜,葉子一抖,一股說不清是回憶還是遺憾的味道彌漫開來。
“這味兒……”黑焱從鼎上跳下來,尾巴卷著鼻子,“像誰家灶台燒糊了的年飯。”
“對了。”方浩拍手,“就是這味兒——小時候你媽喊你回家吃飯,結果你貪玩沒回,第二天她走了,再也沒做過飯。”
黑焱一爪子拍他腦袋:“你才走!你全家都走!”
但它的爪尖,還是悄悄滲出一滴油亮的黑淚,被方浩順手收了。
“湊數的。”方浩塞進瓶子,“反正係統又看不見。”
眾人齊聚靜室,圍著青銅鼎擺成一圈。六顆淚晶懸浮空中,各自流轉著情緒的餘波。
唯獨墨鴉,盤坐在角落,星瞳緊閉,呼吸平穩,仿佛置身事外。
“來吧。”方浩把翡翠白菜放在他麵前,“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回憶殺’。”
菜葉輕顫,熒光如漣漪擴散。墨鴉指尖一抖,右眼猛地抽搐。
畫麵在他腦海中炸開——火光衝天,母親將他猛地推開,陣法反噬的衝擊波將她卷入虛空。最後一刻,她還在喊:“彆回頭!練陣!活下去!”
一滴金淚,無聲滑落。
方浩眼疾手快,玉瓶一扣,金晶入瓶。
七色晶石在鼎中懸浮,緩緩旋轉,彼此牽引,漸漸融合成一枚流轉七彩的液態晶體,像一顆會呼吸的眼球。
“記憶時光膠囊。”方浩低聲,“成了。”
就在這瞬間,青銅鼎表麵驟然一紅,一行血字浮現:
「檢測到非法存檔」
方浩盯著那行字,笑了:“非法?我連係統都沒開,哪來的法?”
他伸手去拿膠囊,指尖剛觸到表麵,鼎身猛地一震,血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串倒計時:000259。
“有意思。”方浩收回手,“它不讓你存,還給你計時。”
黑焱蹲在鼎沿,爪子輕輕碰了碰那行數字,火苗一跳,數字瞬間變成000258。
“它在讀秒。”墨鴉終於開口,“不是警告,是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