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禁地!”
蕭辰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蘇沐雪心中激起驚濤駭浪。
“禁地?星辰塔?!”蘇沐雪瞬間花容失色,下意識地抓緊了蕭辰的手,“不行!那裡是家族禁地,擅闖者重罰!而且…而且你傷得這麼重!蕭叔叔也不會同意的!”
“爹…不會知道。”蕭辰的眼神異常冷靜,甚至有些冰冷,“我必須去!隻有那裡…隻有那座塔,才能解釋我身上的變化!才能…可能治好我的手臂!”他感受著左臂那近乎斷絕生機的劇痛和麻木,以及體內星力種子微弱的悸動,那是對星辰塔方向傳來的、隻有他能清晰感知的微弱呼喚。
“可是…”蘇沐雪還想勸阻,但看到蕭辰眼中那份近乎燃燒的執拗和深藏的瘋狂,她的話哽在了喉中。她太了解他了,一旦決定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來。更何況,他說的…或許是真的。那詭異的力量,那匪夷夷的星辰塔異動…這一切的答案,似乎都指向了那座沉寂的古塔。
“那…我陪你去!”蘇沐雪咬了咬牙,眼神變得堅定。
“不行!”蕭辰斷然拒絕,“禁地凶險未知,我現在的狀態自顧不暇。而且…萬一被發現,你也會被牽連。沐雪,相信我,也…幫我。”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幫我拖住爹和外麵的人,至少…給我兩個時辰!”
蘇沐雪看著蕭辰蒼白卻無比認真的臉,看著他眼中那份孤注一擲的信任,心中掙紮片刻,最終用力點了點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好…你…你一定要小心!我在外麵等你!兩個時辰…最多兩個時辰!”
夜色深沉,烏雲遮蔽了星月,蕭家府邸陷入一片沉寂。族長院落周圍,蕭戰布下的元力警戒如同無形的蛛網,守護著靜室。
靜室內,蘇沐雪緊張地守在門口,傾聽著外麵的動靜。蕭辰則強忍著劇痛,從玉床上掙紮著坐起。每一次動作都牽扯著左臂和胸腹的傷勢,冷汗瞬間浸透了裡衣。他深吸一口氣,調動體內那縷微弱卻堅韌的星力,強行壓製著翻騰的氣血和左臂的劇痛,如同一個精密而脆弱的儀器,小心翼翼地操控著殘破的身軀。
他悄無聲息地挪到窗邊。窗戶並未完全關死,留下了一絲縫隙。蘇沐雪緊張地看著他,遞過來一件深色的鬥篷。蕭辰用尚能活動的右手接過,披在身上,遮住了顯眼的繃帶和銀灰色的左臂。
“等我回來。”蕭辰深深地看了蘇沐雪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東西。信任,托付,以及孤身赴險的決然。
蘇沐雪用力點頭,眼淚終於滑落。
蕭辰不再猶豫,他如同最老練的獵手,將身體的狀態和精神感知調整到極致,避開父親布下的元力警戒最細微的節點。他的動作緩慢而精準,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呼吸都控製到極致,每一次落腳都輕如鴻毛。得益於星辰之力淬煉出的強悍肉身控製力,他竟真的在重傷之下,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翻出了窗戶,融入了深沉的夜色之中,沒有觸發任何警戒!
蘇沐雪看著那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心提到了嗓子眼,雙手合十,默默祈禱。
夜色是最好的掩護。蕭辰如同一道融入黑暗的影子,憑借著對家族地形的熟悉,以及對星辰塔那越來越清晰的微弱感應的指引,在巡邏隊換防的間隙,在守衛視線的死角,艱難而堅定地穿行。每一次劇烈的動作都讓左臂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五臟六腑也如同被火燎過,但他咬緊牙關,將所有的意誌都集中在隱匿和前進上。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再次站在了那片熟悉的、被列為禁地的荒蕪區域邊緣。那座殘破的星辰塔,如同亙古的巨獸,在濃重的夜色中沉默矗立,塔身上的裂痕如同猙獰的傷疤,散發著古老而滄桑的氣息。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寂靜,連蟲鳴都消失了。隻有塔身偶爾剝落的細小碎石滾落的聲音,在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
蕭辰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悸動和興奮!掌心中緊貼的星辰源石碎片,此刻正散發出一種溫潤的涼意,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都要活躍!仿佛遊子歸鄉般激動!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一步步朝著星辰塔基座走去。越靠近,那種來自塔身的無形吸引力就越發強烈,體內那縷星力種子更是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屑,雀躍地跳動著。左臂的劇痛,在這股吸引力下,似乎都減輕了一絲。
終於,他再次來到了塔基那道巨大的裂縫前。上一次,他就是在這裡,摳出了星辰源石碎片和那張改變命運的金色書頁。
這一次,他感受到了不同!
塔身不再是死寂的石頭。一種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嗡鳴”聲,正從塔身的內部傳來,如同沉睡巨獸的心跳,低沉而有力!塔身那些縱橫交錯的裂痕深處,隱隱有極其黯淡的、如同呼吸般明滅的星輝在流淌!雖然微弱得幾乎肉眼難辨,但在蕭辰的感知中,卻如同黑夜中的螢火般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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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塔…真的在蘇醒!
蕭辰心中震撼無比。他強忍著激動,盤膝坐在裂縫前。小心翼翼地攤開右手,掌心向上,那塊布滿鏽跡的星辰源石碎片安靜地躺在他的手心。它不再冰涼,而是散發著一種溫潤的暖意,表麵的鏽跡仿佛也明亮了一絲。
他閉上雙眼,摒棄一切雜念,艱難地運轉起《周天星辰訣》的引星篇。這一次,不是為了引動天外星力,而是為了溝通!
他將全部心神沉入體內,沉入丹田那縷淡銀色的星力種子,然後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這縷微弱卻精純的星力,如同最柔和的絲線,緩緩地注入掌心的星辰源石碎片之中!
嗡——!
就在蕭辰的星力觸碰到源石碎片的刹那!
異變陡生!
掌心的星辰源石碎片猛地一震!表麵的鏽跡如同被無形的火焰焚燒,瞬間剝落,露出了其下晶瑩剔透、如同最純淨黑水晶般的本體!一股遠比之前濃鬱、精純、仿佛凝聚了星辰本源的浩瀚力量轟然爆發!
與此同時,殘破的星辰塔仿佛被徹底激活!塔身內部傳來的“嗡鳴”聲瞬間變得高亢而清晰!塔基那道巨大的裂縫深處,原本如呼吸般明滅的黯淡星輝驟然變得明亮、凝聚!一道筷子粗細、凝練無比的銀色光柱,如同沉睡巨龍睜開的眼眸,猛地從裂縫深處射出,不偏不倚,精準地擊中了蕭辰掌心那枚光芒大放的星辰源石碎片!
轟——!
一股難以想象的浩瀚星力洪流,如同決堤的星河,順著那道銀色光柱,瞬間衝入了星辰源石碎片!碎片劇烈震顫,光芒暴漲,將蕭辰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片朦朧而神聖的銀色光輝之中!
“呃啊——!”
蕭辰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吼!這股湧入的力量太過龐大、太過精純、太過霸道!遠超他之前引動的任何一縷星辰之力!它如同狂暴的星河倒灌,瞬間衝垮了他小心翼翼引導的那縷星力,蠻橫無比地衝入他的右臂經脈,然後如同脫韁的野馬,朝著他全身四肢百骸,尤其是那支離破碎、生機近乎斷絕的左臂,瘋狂地衝刷而去!
劇痛!撕裂般的劇痛瞬間淹沒了蕭辰的意識!仿佛全身的經脈和骨骼都在被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反複穿刺、撕裂!比之前戰鬥反噬的痛苦強烈十倍、百倍!
但在這難以言喻的劇痛之中,一種奇異的、冰冷而沉重的生機,也隨之瘋狂湧入!他左臂那如同焦炭般死寂的經脈,在這股霸道絕倫的星辰本源之力衝刷下,竟然如同久旱龜裂的大地遇到了滔天洪流!焦黑的死皮被強行剝離、衝散,斷裂萎縮的經脈被強行拓寬、接續,寸寸碎裂的臂骨被一股沉重到極點的力量強行擠壓、歸位、彌合!
毀滅與新生,在狂暴的星力衝刷下同時進行!
蕭辰的身體如同風中殘燭般劇烈顫抖,皮膚表麵滲出細密的血珠,瞬間將他染成一個血人!他死死咬緊牙關,牙齦都因用力而滲出血來,雙目圓睜,眼白布滿血絲!他隻有一個念頭:撐住!絕不能昏過去!這是唯一的希望!
星辰塔的嗡鳴聲越來越響,塔身裂縫中射出的銀色光柱穩定而持續,源源不斷地將浩瀚的星辰本源之力注入源石碎片,再通過碎片,瘋狂地湧入蕭辰體內!
他掌心的源石碎片,在銀光的灌注下,仿佛活了過來,表麵的光芒流轉,構成一幅極其微小、卻又玄奧無比的星圖虛影。而在這劇烈的能量交互中,蕭辰的意識被強行拉入了一個混沌而宏大的空間…
無數模糊的星辰影像在他“眼前”生滅流轉,冰冷、死寂、浩瀚、創生…種種截然相反卻又和諧共存的星辰真意,如同洪流般衝擊著他的心神!一幅殘缺不全、卻散發著無儘玄奧氣息的巨大星圖輪廓,在混沌中若隱若現!這…正是他之前融合引星篇殘頁時驚鴻一瞥的諸天星圖雛形!
這一次,它更加清晰!更加宏大!仿佛要將他渺小的靈魂徹底吞噬、同化!
就在蕭辰感覺自己即將被這浩瀚星圖撐爆、意識即將沉淪的刹那,他體內那沉寂的混沌星魂,似乎受到了某種強烈的刺激,第一次主動地、清晰地跳動了一下!
一股蒼茫、古老、仿佛源自宇宙初開的微弱意誌,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瞬間掃過蕭辰瀕臨崩潰的意識!
“凝神!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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