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在等待中悄然流逝。蕭辰居於客舍小院,深居簡出,大部分時間都沉浸在修煉之中。
懸月山的修煉環境確實得天獨厚,尤其對於修煉星辰之力的他而言,更是益處無窮。雖然此地主宰的是更為精純的月華之力,但月乃太陰之星,與星辰之力本出同源,且此地的星辰之力也因大陣彙聚而遠超外界。混沌星丹如魚得水,不斷吞吐淬煉,讓他的修為在元丹境一重的境界上愈發穩固紮實,對《禦星篇》的感悟也日漸加深。
隻是每當夜深人靜,月華最盛之時,他總會不自覺地從入定中醒來,望向那被無儘月輝籠罩的主峰禁地方向。那裡,有他牽掛的人。
這一日,正值子夜,月滿中天,清輝灑遍懸月山每一個角落,將山石林木都鍍上了一層銀邊。
突然——
嗡!
一股難以言喻的磅礴波動,自那最高處的禁地主峰之中轟然擴散開來!
並非劇烈的爆炸,而是一種極其純淨、極其清冷的月華能量潮汐,如同水銀瀉地,無聲無息卻瞬間席卷了整個懸月山!
刹那間,望月城內,乃至懸月山外圍區域,所有修煉月屬性或陰屬性功法的人,都感到體內元力一陣歡欣雀躍,自主運轉的速度都快了數分。而主峰之上,那原本就濃鬱的月華光暈驟然暴漲,一道粗大無比的純淨月華光柱從天而降,仿佛接引著九天明月之力,徑直灌入那主峰之巔!
“這是…”“好精純的月華之力!比月池洗禮時還要強盛!”“禁地方向…是那位寒月聖體的傳承結束了嗎?”“引動如此天地異象,定然是成功了!”
星月神教內,無數弟子、長老被驚動,紛紛走出居所,震撼地望著主峰方向的驚天異象,議論聲中充滿了驚歎與羨慕。
客舍小院內,蕭辰猛地睜開雙眼,眸中星芒一閃而逝。他豁然起身,目光緊緊鎖定那月華光柱的核心,心臟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
這股氣息…冰冷、清寂、卻又浩瀚博大,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聖潔與高貴。與他記憶中的沐雪已然不同,但那氣息深處,又隱隱殘留著一絲他熟悉的靈魂波動。
“沐雪…”他低聲喃喃,身影一閃已至院中,負手而立,靜靜等待著。
主峰上的異象持續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那接天連地的月華光柱才緩緩收斂,最終消散於無形。夜空恢複寧靜,但那股滌蕩人心的清冷氣息卻久久不散。
又過了片刻,一道流光自主峰禁地飛出,朝著客舍區域而來,速度極快,卻帶著一種優雅從容的意味。
流光落在蕭辰所在的小院門前,光華斂去,現出一道窈窕身影。
當看清來人的模樣時,蕭辰呼吸不由得一滯。
依舊是那張清麗絕倫的容顏,眉眼依稀是記憶中的模樣,但整個人的氣質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身著一襲嶄新的皎月絲裙,裙擺流轉著淡淡的月輝,仿佛將月光披在了身上。肌膚瑩白如玉,細膩得仿佛泛著冷光,比最好的羊脂白玉還要溫潤無瑕。墨發如瀑,並未過多裝飾,僅用一根簡單的玉簪綰起,卻更襯得脖頸修長,氣質空靈。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眸,原本的溫柔怯懦被一種清冷平靜所取代,眸色深幽,仿佛蘊藏著萬古寒潭,又似倒映著九天冷月,讓人望之心生寧靜,卻又不敢輕易靠近。
她周身自然而然地流淌著一層淡淡的、如有實質的月輝清光,讓她看起來不像凡塵中人,更像是從月宮中走出的仙子,帶著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聖潔,以及一種自然而然的疏離感。
然而,當她那雙清冷如月的眸子,落在院中那道挺拔的青衫身影上時,那萬古不變的平靜冰麵上,仿佛被投入了一顆小小的石子,漾開了一圈極其細微,卻真實存在的漣漪。
一絲極淡的複雜情緒在那雙冰眸深處一閃而逝,似是驚喜,似是恍惚,又似是一絲曆經蛻變後重逢故人的無措。
她靜靜地站在那裡,並未立刻開口。夜風吹拂,揚起她幾縷發絲和皎潔的裙擺,周圍的空氣都因她的存在而變得清涼靜謐。
蕭辰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體內蘊含的強大力量——元丹境一重!而且其元丹氣息精純無比,與他混沌星丹的磅礴浩瀚不同,是一種極致的冰冷與凝聚,與天地間的月華之力完美交融,不分彼此。
她的寒月武魂,顯然已經進化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
眼前的女子,既是那個他曾拚死守護的天風城少女蘇沐雪,又不再是了。
數年的分彆,一場驚天傳承,她已然褪去青澀,破繭成蝶。
兩人隔著數丈距離,相視無言。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而寂靜的氣氛。
最終,還是蕭辰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比平時更為溫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歎:“沐雪?”
聽到這聲呼喚,蘇沐雪周身那層無形的、清冷疏離的氣場似乎微微波動了一下。她睫毛輕顫,冰封般的眼眸漸漸融化,泛起一絲真實的暖意和淺淺的漣漪。
她輕移蓮步,向前走了幾步,周身的月輝隨著她的動作溫柔流轉。她在蕭辰麵前停下,微微仰起頭,看著這張在傳承幻境中曾無數次浮現的堅毅麵龐,紅唇輕啟,聲音空靈清越,卻帶著一絲幾不可查的顫抖和哽咽:
“蕭辰…我,出關了。”
一聲久違的“蕭辰”,瞬間擊碎了所有因時間與變化而產生的隔閡與陌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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