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階梯的儘頭,古樸石台之上,紅塵鏡靜靜懸浮。越是靠近,那股照徹人心的法則波動便越是強烈,鏡麵上流轉的混沌光暈仿佛活物,無聲地注視著前來的兩人。
當蕭辰與雲夢瑤踏上石台,站在紅塵鏡前方時,異變陡生!
嗡——!
紅塵鏡驟然光華大放,那混沌色的鏡麵如同水波般劇烈蕩漾起來,瞬間將整個石台空間籠罩。周圍的景象扭曲、消失,暗藍色的湖水、星光階梯仿佛從未存在,兩人仿佛墜入了一片無邊無際、色彩迷離的混沌虛空。
“小心!是紅塵鏡的考驗!”雲夢瑤急聲提醒,聲音在這奇異空間裡顯得有些失真,“欲得鏡靈認可,需曆經七情六欲洗煉,照見本心!”
她話音未落,蕭辰便感覺周遭景象再變。
喜!眼前驟然出現母親溫柔的笑臉,辰星商會遍布大陸,萬修來朝,他與雲夢瑤、葉孤雲、月清影等人把酒言歡,其樂融融。一股發自內心的喜悅與滿足感如同暖流般湧來,讓人沉醉其中,不願醒來。
怒!畫麵破碎,北辰弘猙獰的麵孔浮現,北辰玄囂張跋扈,辰星商會被焚毀,盟友慘死,無儘的怒火與殺意瞬間衝垮理智,恨不得立刻拔劍殺戮,血洗仇敵。
憂!母親擔憂的眼神,雲夢瑤重傷垂死的蒼白麵容,星辰聯盟在強敵打壓下搖搖欲墜的未來……種種憂慮如同毒蛇噬咬心靈,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思!對身世的迷茫,對星辰塔來曆的追尋,對更高境界的渴望,對大道終點的思索……紛亂的念頭如同潮水般湧來,幾乎要將意識淹沒。
悲!親眼目睹親友在眼前逝去,無能為力的撕心裂肺;追尋大道卻見前路已斷的萬古寂寥;種種求而不得、愛彆離、怨憎會的悲傷情緒如同冰水澆頭,令人心喪若死。
恐!未知的強敵,潛在的背叛,自身力量的渺小,對未來不確定的深深恐懼,如同無形的大手扼住咽喉。
驚!突如其來的變故,匪夷所思的真相,超越認知的恐怖存在……種種驚駭事件輪番上演,衝擊著心神防線。
這還僅僅是“七情”的初步引動!
蕭辰隻覺得心神搖曳,種種極端情緒如同狂暴的巨浪,一波波衝擊著他的意識防線。他悶哼一聲,眼眸深處混沌星域虛影瘋狂旋轉,低喝一聲:“定!”
混沌星魂之力爆發!他的神魂核心仿佛化作了一顆亙古不變的混沌星辰,任憑外界情緒浪潮如何洶湧衝擊,我自巋然不動,包容一切,演化一切,卻又超脫其上。七情幻象在他周身明滅不定,卻難以真正侵蝕他的本心。
然而,另一側的雲夢瑤情況卻不容樂觀。
她本就重傷初愈,心神有隙,加之合歡宗功法本就偏向於引動和駕馭情感,此刻在這專攻七情六欲的紅塵鏡考驗下,更是首當其衝。
“師尊……不!不要傷害師尊!”
“為什麼……為什麼要背叛宗門……”
“好冷……好餓……彆丟下我……”
“蕭辰……你在哪裡……”
她臉色煞白,渾身劇烈顫抖,額頭冷汗涔涔,口中發出無意識的囈語,時而淒厲,時而哀婉,時而恐懼。她顯然已經深深陷入了自身情感執念所化的幻境之中,難以自拔。織夢星紗在她周身自動浮現,星光亂顫,非但沒能助她脫困,反而似乎與紅塵鏡的力量產生了某種共鳴,使得幻境更加逼真可怕。
照此下去,她極有可能心神耗儘,甚至被自身心魔反噬,後果不堪設想!
蕭辰見狀,心中焦急。他強忍著自身承受的幻境衝擊,一步踏到雲夢瑤身邊,伸手按在她劇烈顫抖的背心。
“守住靈台!一切都是幻象!”他沉聲喝道,同時,精純浩然的星辰之力混合著一絲混沌星域的包容與寧靜氣息,源源不斷地渡入雲夢瑤體內。
這股力量,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投下的一塊定海神石,又如同一道清冽的泉水,流入雲夢瑤幾乎被各種極端情緒焚燒殆儘的識海。
雲夢瑤渾身一震,混亂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短暫的清明。她感受到了那股熟悉而令人心安的力量,感受到了背後那隻手掌傳來的堅定溫度。
“蕭……辰……”她艱難地呼喚著他的名字,如同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在!”蕭辰聲音沉穩,目光堅定地與她對視,“看著我!信我!”
他的眼神,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穿透重重迷障,照亮她混亂的心神。他的力量,如同最堅實的壁壘,為她抵擋著外界無儘的情緒衝擊。
雲夢瑤緊緊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幾乎要掐入他的血肉。她不再去看那些恐怖的幻象,而是全力凝聚心神,借助蕭辰渡來的力量,對抗著內心翻湧的七情浪潮。
喜、怒、憂、思、悲、恐、驚……
眼、耳、鼻、舌、身、意……
種種情欲誘惑,萬千幻象紛呈。兩人便在這混沌虛空中,相互扶持,共同承受。蕭辰以混沌星域定住己身,為雲夢瑤提供著堅實後盾;雲夢瑤則在蕭辰的幫助下,一次次擊潰心魔,照見本心,眼神變得越來越堅定,越來越清澈。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永恒。
那無儘的七情六欲浪潮,終於緩緩退去。周圍的迷離混沌虛空如同潮水般消散,兩人重新回到了湖心石台之上。
紅塵鏡依舊懸浮在那裡,鏡麵上的混沌光暈卻變得溫順平和,不再帶有攻擊性。一道柔和的光柱從鏡麵射出,將雲夢瑤籠罩其中,帶著認可與親近的意味。
雲夢瑤大口喘著氣,渾身被汗水濕透,仿佛剛從水裡撈出來,臉上卻帶著一種曆經劫波後的通透與釋然。她看向蕭辰,美眸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有感激,有慶幸,更有一種深深植根於共曆生死後產生的依賴與情愫。
“謝謝你……蕭辰。”她輕聲說道,這一次,再無任何偽裝與算計,唯有真心。
蕭辰看著她清澈的眼眸,感受著兩人之間那無形卻堅韌了許多的羈絆,心中亦是波瀾微起。他鬆開手,微微頷首:“無事便好。”
曆經七情六欲考驗,兩人之間的關係,已在不知不覺中,邁入了新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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