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無處遁形
白光刺破海平麵時,琴如知正將槍口抵住林驍的後心。
快艇的引擎發出垂死的轟鳴,海浪從船舷潑進來,打濕了她攥著槍的手。掌心的芯片硌在扳機護圈上,邊緣的缺口嵌進皮肉,滲出血珠混著海水往下滴,在黑色的甲板上暈開細小的紅痕。
“你早就知道時間膠囊在天文台。”她的聲音被海風撕得粉碎,槍口隨著船身的顛簸微微顫動,“實驗室的爆炸、碼頭的槍戰、張誠手裡的戒指……都是你演的戲,對不對?”
林驍沒有回頭,左手死死按住流血的肩膀,右手操控著方向盤,快艇在浪尖上劃出危險的弧線。“你父親的日記裡,到底寫了什麼?”他的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鎖骨處的傷疤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銀光。
琴如知的指尖猛地收緊。父親的日記最後幾頁被血浸透,但她記得那個反複出現的坐標——北緯39°,東經116°,正是城郊那座廢棄天文台的位置。而時間膠囊的埋藏日期,赫然是她穿越過來的那天。
“你想知道?”她笑了,笑聲裡裹著鹹澀的海風,“我父親說,時空裝置的核心能量,來自穿越者的靈魂與原生時空的排斥力。你以為激活它能修複意識,其實……”她頓了頓,槍口又往前送了送,“其實是在給自己挖墳墓。”
林驍的肩膀驟然繃緊,快艇猛地往左側傾斜,琴如知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撞向船舷,槍掉在甲板上滑進海裡,濺起一串細碎的浪花。她掙紮著想爬起來,卻被林驍死死按在濕漉漉的木板上,他掌心的血蹭在她的臉頰上,帶著鐵鏽般的腥甜。
“為什麼不相信我?”他的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暴怒,假眼在月光下泛著瓷白的光,“從畫廊第一次見麵起,我對你的每句話都是真的!”
“真的?”琴如知偏頭躲開他的視線,下巴磕在甲板的鉚釘上,疼得眼冒金星,“包括讓阿澈當臥底?包括偽造轉賬記錄?包括現在把我往絕路上逼?”
林驍的動作僵住了,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漸漸鬆開。“阿澈還活著。”他的聲音突然低下去,像沉在海底的石頭,“我把他送到國外了,用你父親留下的另一筆錢。”
琴如知的心臟猛地一跳。
“那些轉賬記錄是林夫人偽造的,但我確實給過你錢。”林驍站起身,踉蹌著走到船尾,望著遠處越來越亮的白光,“在你出租屋地板下,用防水布包著的三十萬,是我放的。”
防水布?琴如知愣住了。她確實在地板下找到過錢,但一直以為是原主藏的遺產。
“還有這個。”林驍從口袋裡掏出個褪色的香囊,繡著半朵殘破的牡丹,“你第一次來林家時掉在花園裡的,我撿了三個月。”
那是原主母親留下的遺物,琴如知穿越過來後就一直帶在身上。她摸著胸口空蕩蕩的口袋,才想起逃跑時早就弄丟了。
快艇突然穿過一片濃霧,眼前的景象讓琴如知倒抽一口冷氣——廢棄的天文台就矗立在前方的礁石上,穹頂的裂縫裡透出和海平線處一樣的白光,像隻睜開的獨眼,正冷冷地注視著他們。
“到了。”林驍關掉引擎,快艇在浪濤中緩緩靠近礁石灘。他扔給琴如知一件救生衣,自己則抓起那個裝著核心零件的金屬盒,“時間膠囊就在天文台的地基下,需要你的血才能打開。”
琴如知看著他流血的肩膀,突然明白了什麼。“你早就知道要放血。”她抓住他的手腕,指尖觸到傷口邊緣整齊的切口,“這傷是你自己劃的,對不對?”
林驍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沒說話,隻是拽著她往礁石上爬。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震耳欲聾,白色的泡沫濺在他們的褲腿上,很快被傷口滲出的血染紅。
天文台的鐵門早就鏽成了廢鐵,林驍一腳踹開時,灰塵在光柱裡翻滾,像無數隻飛舞的小蟲。穹頂的望遠鏡已經塌了一半,鏡片的碎片在地上反射著白光,踩上去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這邊。”林驍指著牆角的一個方形缺口,邊緣的水泥還很新鮮,顯然是剛被撬開的。他將金屬盒放在缺口旁,從裡麵拿出個微型鑽頭,“地基裡有層鈦合金板,需要核心零件的能量才能融化。”
鑽頭啟動的嗡鳴聲讓琴如知想起實驗室的時空裝置。她看著林驍專注的側臉,突然發現他的假眼不知何時不見了,空洞的眼眶裡塞著團沾血的紗布,正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晃動。
“你的眼睛……”
“被炸掉的。”林驍頭也不抬地說,“二十年前,替你父親撿實驗記錄時被碎片劃的。”他頓了頓,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嘲,“他總說我是他最信任的人,結果呢?還不是把我當成隨時可以犧牲的棋子。”
琴如知的喉嚨發緊,說不出話來。父親的日記裡從未提過這些,那些被忽略的細節此刻像針一樣紮進心裡——原來每個參與這場實驗的人,都背負著不為人知的傷痕。
“好了。”林驍關掉鑽頭,地基上出現個巴掌大的洞口,裡麵透出微弱的藍光,“該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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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如知猶豫了一下,從口袋裡掏出那半塊“知”字佩,將邊緣的斷口對準洞口。玉佩觸到鈦合金板的瞬間,藍光突然變得刺眼,她感到指尖傳來一陣灼痛,低頭時發現玉佩正在吸收她的血,斷口處的紋路漸漸亮起紅光。
“快!”林驍的聲音帶著急切,“時間不多了,林夫人的人應該已經到碼頭了!”
琴如知咬緊牙關,將更多的血擠到玉佩上。紅光沿著地基的縫隙蔓延開來,像條紅色的蛇,很快勾勒出一個方形的輪廓——是時間膠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