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與道:亂世菩提盛世塵
第一卷:佛·泥金塑骨情難全
第18章:歸隱餘恨長煙消玉殞山林寂
柳如煙跟隨著玄清居士,拖著如同被抽去了靈魂般的身軀,一步一步地朝著深山走去。她的眼神空洞,曾經對佛門的虔誠與對塵世愛戀的憧憬,此刻都已化作了無儘的灰煙。身後,那座曾經香火鼎盛的穿雲寺,在夕陽的餘暉中顯得格外刺眼,仿佛是一座冰冷的巨獸,吞噬了她所有的希望。
一路上,同行的道人們都沉默不語。他們深知柳如煙所遭受的痛苦,那不僅是對佛門虛偽麵目的絕望,更是對自己曾經信仰和情感的全盤否定。玄清居士偶爾會轉過頭,望向柳如煙,眼中滿是憐憫與無奈。他明白,這個女子的心已經破碎,想要愈合談何容易。
終於,他們來到了一處幽靜的道觀。道觀坐落在青山環抱之中,四周翠竹環繞,門前一灣清泉潺潺流過。玄清居士停下腳步,輕聲對柳如煙說道:“姑娘,此處便是我等清修之地,往後你便在此處安心住下吧。”柳如煙微微點頭,沒有言語,隻是靜靜地打量著這座道觀。
進入道觀後,柳如煙被安排在一間靜謐的廂房。房間布置簡單,一張木床,一張桌子,幾把椅子,除此之外彆無他物。她緩緩走到床邊坐下,目光落在牆壁上掛著的一幅道家山水圖上,思緒卻飄得很遠很遠。
“為什麼?為什麼一切會變成這樣?”柳如煙在心中無數次地質問。曾經在佛前虔誠祈願,相信三生愛戀的她,怎麼也想不到,所謂的佛緣竟是如此不堪一擊,佛門在亂世中的冷漠更是讓她心寒徹骨。她想起了潘金蓮,那個柔弱的女子,不知在那官員的手中遭受了怎樣的折磨,或許此刻早已香消玉殞。想到這裡,柳如煙的淚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柳如煙開始跟隨道人們一同清修。清晨,她會隨著眾人一同早起,在道觀的庭院中練習吐納之術。看著朝陽緩緩升起,金色的光芒灑在身上,她的心中卻沒有一絲溫暖。午後,她會幫著道人們打理道觀中的事務,澆水、掃地、擦拭桌椅,每一個動作都顯得機械而麻木。夜晚,她獨自坐在窗前,望著滿天繁星,心中的痛苦依然如影隨形。
玄清居士時常會來開導柳如煙。他深知,若不打開這個女子的心結,她此生恐怕都難以解脫。一日,玄清居士來到柳如煙的廂房,坐在她對麵,輕聲說道:“柳姑娘,世間之事,皆有因果。你所經曆的苦難,雖看似殘酷,但或許也是一場修行。佛門的作為,自有其因果報應,而你,不應讓這份痛苦永遠囚禁自己的內心。”
柳如煙抬起頭,看著玄清居士,眼中滿是迷茫:“玄清居士,我曾經如此相信佛,相信這世間的美好。可如今,一切都已破碎,我該如何去麵對?”玄清居士微微歎息,說道:“道之修行,在於順應自然,不強求,不執著。你對佛門的執著,對那份虛假情緣的執著,讓你陷入了痛苦的深淵。試著放下這些,去感受這世間真正的美好,或許你能找到內心的安寧。”
柳如煙陷入了沉思。玄清居士的話,如同在她黑暗的世界中,投下了一絲微弱的光。她開始嘗試著按照玄清居士所說的,去放下心中的執念。她更加努力地投入到清修之中,在一呼一吸之間,去感受生命的律動。
然而,心中的傷痕豈是那麼容易就能愈合的。每當夜深人靜之時,柳如煙依然會被噩夢驚醒。夢中,潘金蓮的慘叫、錢楓然的虛偽嘴臉、穿雲寺那冰冷的山門,如同鬼魅般纏繞著她。她會從床上猛地坐起,大汗淋漓,眼中滿是驚恐與痛苦。
在道觀的日子裡,柳如煙也結識了一些年輕的道童。他們天真無邪,對世界充滿了好奇與善意。其中有一個小道童名叫清風,特彆喜歡纏著柳如煙聽她講故事。清風的笑容,如同春日裡的暖陽,偶爾也能讓柳如煙的心中泛起一絲漣漪。
“柳姐姐,你給我講個故事吧,講講你以前在山外的經曆。”一日,清風拉著柳如煙的衣角,央求道。柳如煙看著清風那純真的臉龐,心中一陣刺痛。她猶豫了一下,緩緩說道:“好,姐姐給你講一個關於佛的故事。”於是,柳如煙將自己在穿雲寺的經曆,以一種略微隱晦的方式講給了清風聽。
清風聽完後,皺著眉頭,一臉疑惑地問道:“柳姐姐,為什麼佛在亂世中不救百姓呢?他們不是說佛是慈悲的嗎?”柳如煙輕輕撫摸著清風的頭,說道:“清風,這世間的事情,並非都如表麵看到的那樣。有些人打著佛的旗號,卻做著違背佛理的事情。真正的慈悲,不在於香火鼎盛,而在於能否在他人危難之時伸出援手。”清風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隨著時間的推移,柳如煙的心境逐漸有了一些變化。她不再像最初那樣,整日沉浸在痛苦之中無法自拔。她開始關注道觀周圍的一切,那盛開的野花、飛舞的蝴蝶、翱翔的飛鳥,都讓她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好。然而,這份美好之下,她心中對佛門的恨意依然如暗流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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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道觀外來了一位雲遊的高僧。他聽聞了此地有道人在亂世中舍身救助百姓的事跡,特來拜訪。玄清居士熱情地接待了這位高僧。柳如煙得知有高僧來訪,心中一緊,一種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她悄悄地躲在一旁,看著那位高僧與玄清居士交談。
高僧說道:“玄清居士,此次前來,是為了向諸位道兄的義舉表達敬意。在這亂世之中,貴道門能挺身而出,實乃蒼生之福。”玄清居士微微一笑,說道:“高僧過獎了,我等不過是儘了自己的本分。倒是貴佛門,在這亂世中選擇閉門清修,不知是何緣由?”高僧臉色微微一變,說道:“這……佛門自有其考量,亂世之中,寺廟亦難以自保,閉門清修,也是為了更好地修行,以待來日度化眾生。”
柳如煙在一旁聽著,心中的怒火再次燃起。她忍不住從藏身之處走出,直視著高僧,說道:“所謂的來日度化眾生,不過是借口罷了。在百姓生死存亡之際,佛門卻緊閉山門,眼睜睜看著他們受苦,這就是你們的慈悲?”高僧被柳如煙的突然出現和質問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尷尬地說道:“女施主,話不能如此說……”
玄清居士見狀,趕忙說道:“柳姑娘,莫要激動。高僧既已前來,想必也是有所反思。過去之事,就讓它過去吧。”柳如煙看著玄清居士,說道:“居士,我怎能不激動?我親眼目睹了佛門的虛偽,那些痛苦的記憶,如何能輕易忘卻?”高僧無奈地歎息一聲,說道:“女施主,貧僧理解你的痛苦。佛門之中,確有一些人行為不當,貧僧在此替他們向你賠罪。但還望女施主不要因此而否定整個佛門。”
柳如煙冷哼一聲,說道:“賠罪?一句賠罪就能彌補那些死去的生命,就能抹去我心中的傷痛嗎?”說完,她轉身跑回了自己的廂房。玄清居士看著柳如煙離去的背影,無奈地對高僧說道:“高僧,柳姑娘曾深受佛門之害,心中怨念極深,還望你莫要怪罪。”高僧點點頭,說道:“無妨,貧僧明白。隻是希望她能早日放下心中的執念,尋得內心的安寧。”
回到廂房的柳如煙,撲倒在床上,放聲痛哭。她以為自己已經漸漸放下,可當再次麵對與佛門相關的人和事時,心中的痛苦依然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她知道,想要真正地放下,談何容易。
日子又過了許久,柳如煙的身體卻漸漸變得虛弱起來。或許是因為長期的抑鬱和痛苦,她的精神和身體都遭受了極大的損耗。道人們紛紛為她診治,卻始終不見好轉。玄清居士看著日益憔悴的柳如煙,心中滿是憂慮。
“柳姑娘,你一定要振作起來。這世間還有許多美好的事情等著你去發現。”玄清居士坐在柳如煙的床邊,輕聲勸道。柳如煙微微搖頭,虛弱地說道:“居士,我已經太累了,心太累了。這世間的美好,於我而言,已經沒有意義了。”玄清居士無奈地歎息,他明白,心病還需心藥醫,若柳如煙自己無法解開心中的結,任何人都無能為力。
在一個靜謐的夜晚,柳如煙靜靜地躺在床上。她的眼神空洞,望著窗外那一輪明月,思緒仿佛飄到了很遠的地方。她想起了自己初到穿雲寺時的情景,那時的她,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和對佛門的敬仰。可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如煙……”恍惚中,柳如煙仿佛聽到了潘金蓮的呼喚。她努力地睜開眼睛,卻隻看到一片虛無。“金蓮……是你嗎?”柳如煙輕聲說道。“如煙,我們走吧,離開這個痛苦的世界……”潘金蓮的聲音再次響起。柳如煙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解脫般的笑容。“好,金蓮,我們走……”
第二天清晨,當小道童清風像往常一樣來給柳如煙送早飯時,卻發現她已經靜靜地離開了人世。她的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仿佛終於擺脫了所有的痛苦。清風驚恐地尖叫起來,道人們紛紛趕來。玄清居士看著柳如煙的遺體,心中滿是悲痛與惋惜。
“柳姑娘,一路走好。願你來世不再遭受這般苦難。”玄清居士輕聲說道。道人們為柳如煙舉行了一場簡單而莊重的葬禮。他們將她葬在道觀後的一片竹林中,讓她永遠與這青山綠水相伴。
柳如煙的離去,在道觀中掀起了一陣波瀾。道童們對她的遭遇感到惋惜,而玄清居士則更加深刻地認識到了執念對人的傷害。他時常會來到柳如煙的墓前,沉思良久。他明白,世間之人,往往會因為各種執念而陷入痛苦的深淵,而如何引導人們放下執念,才是真正的修行。
在柳如煙離世後的日子裡,道觀依然平靜地運轉著。道人們繼續著他們的清修與濟世之路。而關於柳如煙的故事,也在道童們之間流傳開來。每當有人提及此事,都會感慨萬千。柳如煙的悲劇,成為了道觀中一個深刻的教訓,時刻提醒著眾人,要保持一顆清醒的頭腦,不要被虛假的表象所迷惑。
與此同時,在遠方的穿雲寺中,淨聖法師和九空大師依然在謀劃著如何挽回佛門的聲譽。他們對之前在亂世中的所作所為並不以為然,反而將責任歸咎於外界的乾擾。他們認為,隻要找到合適的時機,再次展示佛門的“慈悲”與“力量”,就能重新贏得世人的敬仰。
“師兄,那柳如煙已死,可她在世間留下的言論,對我佛門聲譽影響極大。我們該如何是好?”九空大師說道。淨聖法師眯著眼睛,沉思片刻後說道:“無妨,待時機成熟,我們自會讓世人看到佛門真正的慈悲。隻是那玄清居士等人,始終是我們的心腹大患,必須想辦法除掉他們。”九空大師點點頭,說道:“師兄所言極是,隻是那玄清等人道法高深,且在百姓心中威望極高,想要對付他們,恐怕不易。”淨聖法師冷冷一笑,說道:“哼,總有辦法的。我們暗中布局,等待時機。”
在這看似平靜的世間,一場新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佛與道之間的較量,並未因柳如煙的離去而結束,反而愈發激烈。而柳如煙的故事,如同一個沉重的音符,在這亂世的樂章中,久久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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