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風水殺局與破陣解
初秋的午後,本該是茶坊最愜意的辰光。陽光斜斜掠過雕花木窗,在青磚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老茶客們捧著紫砂壺閒聊,空氣中彌漫著龍井的清香與淡淡的檀香。林不儘靠在櫃台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祖傳紫砂壺的壺嘴,眼皮卻莫名發沉,總覺得周遭的光線比往日黯淡了幾分,連空氣裡的塵埃都像是凝固了似的,帶著股說不出的滯澀。
“林老板,今兒的茶怎麼喝著有點發澀?”靠窗的老陳叔咂咂嘴,把茶杯往桌上一蹾,“是不是水沒燒開?”
林不儘揉了揉眉心,剛要回話,眼角餘光瞥見牆角的綠蘿——那盆向來潑潑灑灑的綠植,不知何時蔫了大半,葉片邊緣泛著詭異的焦黑,像是被什麼東西吸走了生氣。他心頭猛地一沉,指尖的觸感陡然清晰起來:紫砂壺壁上,本該恒定的溫潤暖意,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冷,順著指縫往骨頭縫裡鑽。
“不對勁。”他低聲自語,抬眼掃過茶坊。不止綠蘿,角落裡那盆孟婆婆送來的吊蘭、櫃台上養了三年的文竹,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下去,葉片打著卷兒,像是被無形的寒氣凍住了生機。幾位年長的茶客也紛紛皺眉,有人捂住胸口低聲咳嗽,有人說頭暈得厲害,連平日裡最聒噪的張大爺都沒了談興,縮在太師椅裡閉目養神,臉色透著不正常的青白。
“怎麼回事?”王微亦抱著一摞剛從圖書館借來的民俗誌走進來,剛邁過門檻就打了個寒顫,“這屋裡怎麼突然這麼冷?開空調了?”她伸手摸了摸牆壁,觸手冰涼,像是深秋的井水浸過似的。
林不儘沒答話,快步走到茶坊正中央的八仙桌旁,俯身將手掌貼在地麵。青磚的溫度低得驚人,甚至能感覺到一股微弱的、帶著惡意的氣流在地下緩緩湧動,像是某種蟄伏的毒蟲在暗中吐息。他猛地抬頭望向窗外,目光越過對麵那棟剛封頂的寫字樓——三天前,那棟樓的頂層忽然裝上了一麵巨大的玻璃幕牆,此刻正反射著刺眼的光,那光線不偏不倚,正對著眾生茶坊的正門。
“是那麵鏡子。”林不儘的聲音有些發緊,“不對,不止是鏡子。”
王微亦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忽然“呀”了一聲:“那幕牆的形狀……你看,是不是像個張開的爪子?”她拿出手機放大畫麵,玻璃幕牆邊緣的金屬框架在陽光下勾勒出猙獰的弧度,確實像某種猛獸探出的利爪,而幕牆下方的牆麵上,不知何時被人釘上了一個黃銅鑄就的獸首,獠牙外露,雙目凹陷,正對著茶坊的方向,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邪氣。
“白虎銜屍。”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張清遠拄著桃木拐杖,搖搖晃晃地走進來,臉上難得沒有醉意,眼神凝重得像要滴出水來,“趙天霸這狗東西,是請了高人要置你於死地啊。”
“白……白虎什麼?”王微亦結結巴巴地問,手忙腳亂地翻著懷裡的民俗誌,“那不是風水裡的凶局嗎?我在書上看到過,說是用煞物模擬白虎凶相,再配合陰邪之氣,能斷人財路、損人丁……”
“不止。”張清遠往地上啐了口帶血絲的唾沫,拐杖往青磚上一頓,“尋常的白虎煞最多讓人倒黴,可這布局……你看那獸首的眼睛,是不是正對著茶坊的梁脊?還有那玻璃幕牆,反射的不是天光,是把附近幾條街的陰煞之氣都聚到一塊兒,順著這道‘爪影’往茶坊裡灌呢!”他指著天花板的橫梁,那裡不知何時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黑色,像是被煙熏過一般,“三天前那場儺戲沒演成,但那些被篡改的儀軌已經驚動了地脈,現在正好成了這殺局的‘引子’,把底下的陰濁氣都勾上來了。”
林不儘的心沉到了穀底。他能感覺到,茶坊裡那些原本溫和流動的“氣”,此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出口,在梁柱間打著旋兒,變得越來越渾濁、冰冷。角落裡,小滿的虛影比往日淡了許多,正蜷縮在茶櫃後麵瑟瑟發抖,小手緊緊抓著櫃角,連哼唧的力氣都快沒了。
“得想辦法破了這局。”王微亦咬著嘴唇,把民俗誌翻得嘩嘩響,“書上說,白虎屬金,性凶,怕火怕土……要不咱們在門口擺兩盆大榕樹?榕樹屬土,能擋煞……”
“沒用。”張清遠擺了擺手,從懷裡摸出個酒葫蘆,猛灌了一大口,酒液順著下巴往下淌,“這局的根子不在外麵的煞物,在地下的氣脈。那玻璃幕牆和獸首是‘形’,底下被驚動的陰濁氣是‘魂’,不把這兩者分開,擺再多東西都白搭。”他眯起眼睛,手指掐著訣算了半天,忽然一拍大腿,“東南巽位,西北乾位,這兩處是茶坊氣脈的出入口,現在都被堵住了。得先把這兩個口子通開,讓新鮮氣脈流進來。”
林不儘點頭,轉身走到茶坊東南角的水缸旁。那口半人高的陶缸是祖上傳下來的,常年儲著清水養著幾條錦鯉,據說能聚氣。此刻缸裡的水變得渾濁發綠,錦鯉翻著肚皮浮在水麵,眼看是活不成了。他二話不說,抄起牆角的水桶,把缸裡的汙水一勺勺舀出來潑到院子裡,又提著水管接了清水重新注滿。水流嘩嘩作響,缸底的青苔被衝得乾乾淨淨,陽光透過水麵折射出細碎的金光,茶坊裡那股滯澀感似乎鬆動了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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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位在那邊。”張清遠指著西北角的博古架,那裡擺著幾件老茶具和一個銅製香爐,“把香爐挪開,找盆屬火性的植物擺上——最好是仙人掌,帶刺的那種,能紮破陰邪氣。”
王微亦立刻行動起來,抱著一盆渾身是刺的仙人掌往博古架上放,手忙腳亂間被紮了一下,疼得“嘶”了一聲。林不儘剛要過去幫忙,忽然聽到外麵傳來“哐當”一聲巨響,緊接著是人群的驚呼。他衝到門口,隻見對麵寫字樓的頂層,幾個工人正往玻璃幕牆上安裝一塊更大的金屬板,那板子反射的光比之前更刺眼,直直射向茶坊的屋頂,連空氣都仿佛被烤得扭曲起來。
“他們在加固煞物!”王微亦也看到了,臉色發白,“這怎麼辦?我們剛通開兩個氣口,他們就加力了!”
茶坊裡的溫度驟然又降了幾分,剛有起色的綠植再次蔫下去,老陳叔捂著胸口直喘氣,額頭上冒出冷汗。林不儘能感覺到,地下那股陰冷的氣脈像是被激怒了,開始瘋狂地衝擊著茶坊的地基,牆壁上甚至出現了細微的裂紋。
張清遠的臉色也變了,他掏出幾張黃符,用朱砂筆在上麵飛快地畫著,手都在發抖:“不行,光通口沒用,得設個反製的陣。林小子,你這茶坊的地脈是百年前就定好的,依著‘坎水’局走,現在被這‘白虎金煞’克製,得用‘離火’和‘艮土’來破。”他把畫好的符遞給林不儘,“你把這兩道‘聚火符’貼在南北兩扇窗戶上,再找些陳年的茶梗,混著糯米灑在門檻上,能暫時擋住煞氣進門。”
林不儘接過符紙,指尖觸到符紙時,感覺到一股微弱的暖意。他快步走到南北窗旁,將符紙仔細貼在窗欞中央,符紙剛一貼上,就發出“嗡”的一聲輕響,燃起淡淡的紅光,像是兩團小小的火焰,將射進來的冷光擋在了外麵。
王微亦則按照張清遠的吩咐,找出茶坊儲存的陳年龍井梗,又從家裡拿來一袋糯米,蹲在門口將兩者混合在一起,均勻地撒在門檻內側。白色的糯米和深褐色的茶梗混在一起,形成一道奇異的界線,剛撒完,就看到有股淡淡的黑氣撞在界線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像是被燒著了似的消散了。
“暫時能頂一陣。”張清遠鬆了口氣,又灌了口酒,“但這隻是權宜之計,那玻璃幕牆和獸首不除,這殺局就解不了根。等天黑了,陰氣最重的時候,他們肯定還會有動作。”
林不儘看著對麵那棟囂張的寫字樓,眉頭緊鎖:“趙天霸請來的那個風水師,怕是不簡單。這布局又狠又毒,不像是普通的江湖騙子能做出來的。”
“不是普通風水師。”張清遠的眼神冷了下來,“那獸首的眼睛裡,藏著蟲師的引子。我剛才在符紙上聞到了吳明那廝的腥氣。這局是他們聯手弄出來的——趙天霸出地出勢,吳明用蟲術聚陰,再加上個懂風水的在背後操盤,是鐵了心要把你這茶坊變成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