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封家有女，雙生歧路
殘陽如血，潑灑在連綿起伏的蒼莽群山之間。
這片名為“落霞嶺”的地界，自古便是封家世代棲息之地。嶺中雲霧常年繚繞，隔絕了外界的喧囂與紛擾，也將這個傳承數百年的古老家族，藏在了時光的褶皺裡。與江湖上那些赫赫有名的宗門不同，封家從不參與正邪紛爭，甚至極少有人知曉他們的具體所在。他們像是一群沉默的守望者，守著家族的秘辛，也守著一份近乎固執的安寧。
然而今日，這份安寧卻被一股無形的戾氣悄然打破。
封家演武場，青石板地麵被歲月磨得光滑如玉，邊緣處生著幾簇倔強的青苔。場邊古木參天，枝葉交錯，投下斑駁的光影。
一道纖細的身影正在場中疾掠，快得幾乎隻剩下兩道流動的殘影。
是封白情。
她身著一身素白勁裝，勾勒出矯捷而不失柔韌的線條。腰間左側懸著一柄長約三尺的彎刀，刀鞘通體銀白，流轉著淡淡的月華光澤，正是“流光”；右側則斜插著一柄不足尺半的短刃，鞘身漆黑如墨，隱沒於陰影之中，便是“逝影”。此刻，雙兵刃已然出鞘，一明一暗兩道鋒芒在她手中化作了交織的光網，時而如流星追月，迅捷無倫，時而如陰陽輪轉，變幻莫測。
“唰！唰！唰！”
拔刀、揮斬、收鞘，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每一次拔刀，都帶著一股撕裂空氣的銳嘯，仿佛能斬斷周遭的光線；每一次收鞘，又歸於極致的寂靜，仿佛從未出過手。這便是封家引以為傲的絕學——《陰陽拔刀術》。此術講究的便是在刹那之間爆發出陰陽逆轉的力量，於生死一線決出勝負，對時機的把握、速度的掌控，要求達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封白情的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呼吸卻依舊平穩悠長。她的眼神專注而銳利，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手中的雙刀與腳下的青石。每一次揮刀，都帶著她對這門絕學更深的體悟，也帶著她難以言說的心事。
“嗬，練得再勤，又能如何？”
一個冰冷而帶著譏諷的聲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錐，刺破了演武場的寧靜。
封白情動作一滯，雙刃“噌”地一聲歸鞘，轉身望去。
隻見演武場入口處，不知何時站了一道身影。同樣是封家服飾，卻是一身暗沉的紫黑色，與封白情的素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來人麵容與封白情有著七八分相似，同樣的清麗，卻在眉宇間多了幾分陰鬱與刻薄，正是她的姐姐，封月敗明。
封月敗明斜倚在一棵老槐樹下，手中把玩著一柄小巧玲瓏的匕首。匕首通體烏黑，刃口泛著幽藍的光澤，正是那柄淬了奇毒的“畫眉”。她的目光掃過封白情，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姐姐？你怎麼回來了？”封白情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自從數月前，封月敗明不顧家族禁令，私自離開落霞嶺，投靠了聲名狼藉的天魔宮後，姐妹倆便再未見過麵。家族對此震怒，卻又礙於封家“非死不得出嶺”的祖訓，無法派人將她追回，隻能將其除名，視作家族的恥辱。
封月敗明嗤笑一聲，站直了身子，緩步走向封白情。她的步伐輕緩，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人心上。“怎麼？我回自己的家，還需要向你報備嗎，我的好妹妹？”
“這裡是封家，不是你現在該來的地方。”封白情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波瀾，語氣堅定了幾分，“家族已經將你除名，你……”
“除名？”封月敗明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猛地提高了音量，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怨毒，“就憑那些守舊頑固的老東西？他們懂什麼？守著這破落的山嶺，守著那些過時的規矩，就能讓封家重現昔日榮光嗎？簡直是癡心妄想！”
封白情眉頭緊鎖：“封家世代在此安居，與世無爭，這便是我們的道。何為榮光？難道要像天魔宮那樣，為禍江湖，殺戮成性，才算榮光嗎？”
“無知！”封月敗明厲聲打斷她，“弱肉強食，本就是江湖的法則！你以為這所謂的‘與世無爭’，真能換來安寧？當年若不是先祖實力強橫，震懾四方，封家早就被人吞得連骨頭都不剩了！如今江湖動蕩，天魔宮勢大，正是我封家崛起的最好時機！”
“投靠魔道，與虎謀皮，這不是崛起，這是自取滅亡！”封白情的聲音也帶上了怒意，“姐姐，你被豬油蒙了心嗎？天魔宮行事詭譎狠辣，陰九燭更是野心勃勃，你以為他會真心幫你？他不過是看中了我們封家的血脈，看中了《陰陽拔刀術》的威力！”
“那又如何？”封月敗明臉上露出一抹扭曲的笑容，“隻要能獲得力量，隻要能讓封家不再像現在這樣苟延殘喘，就算借助魔宮的力量，又有何妨？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她頓了頓，眼神落在封白情身上，帶著一絲誘惑，“白情，你天資出眾，《陰陽拔刀術》的造詣甚至超過了我。跟我走吧，跟我一起投靠天魔宮，憑我們姐妹的能力，定能在陰宮主麾下闖出一片天地，到時候，整個江湖都會敬畏我們封家！”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你休想！”封白情斷然拒絕，眼中滿是失望與痛心，“我絕不會背叛家族，更不會與魔道同流合汙！姐姐，回頭吧，現在還來得及。”
“回頭？回哪裡去？”封月敗明冷笑，“回到這些老家夥的眼皮底下，日複一日地練著這無用的刀法，等著有朝一日被人遺忘，或者被哪個野心家滅門嗎？我告訴你，封白情，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她緩緩抬起握著“畫眉”的手，匕首的幽藍光芒映在她眼中，顯得格外陰森。“這次回來，我不是來跟你商量的。我是來告訴你，天魔宮很快就要有大動作了，這落霞嶺，未必能一直安穩下去。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最好想清楚，到底該站在哪一邊。”
“我隻會站在封家這邊，站在正道這邊。”封白情毫不退讓，雙手下意識地按在了腰間的雙刀刀柄上，“如果你是來勸降的，那你可以走了。”
“勸降？”封月敗明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其可笑的事情，她上前一步，湊近封白情，壓低了聲音，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妹妹，你以為我真的隻是為了封家嗎？你錯了。這江湖，還有一個人，讓我很不順眼。”
封白情心中一動：“誰？”
“趙清蓮。”封月敗明吐出這三個字，眼中閃過一絲濃烈的嫉妒與怨毒，“那個所謂的‘悲鳴女帝’，不過是仗著那可笑的血脈，就敢在江湖上呼風喚雨，連陰宮主都對她另眼相看。憑什麼？憑她那張臉蛋，還是那副裝腔作勢的悲憫？我告訴你，她的血脈，很快就會成為我的囊中之物。到時候，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封月敗明，才是這江湖中最耀眼的存在！”
封白情心中一凜。她沒想到姐姐的執念竟然如此之深，甚至將主意打到了趙清蓮頭上。她隱約聽說過，趙清蓮身負的“悲鳴血脈”極為特殊，似乎蘊含著難以想象的力量，但也伴隨著可怕的詛咒。而天魔宮一直在暗中搜尋與血脈、祭壇相關的事物，姐姐這次回來，難道與此有關？
“姐姐，你……你想對趙清蓮做什麼？”封白情的聲音有些發緊。
封月敗明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弧度：“做什麼？自然是取她該取的東西，助我成就大業。”她沒有細說，隻是深深地看了封白情一眼，“妹妹，我再勸你一次。趙清蓮現在是天魔宮的頭號目標，誰要是敢護著她，就是與整個魔宮為敵。你可千萬彆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