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天地劫劍，南天仗義
葬魂淵外圍的瘴氣如墨，絲絲縷縷纏繞在嶙峋怪石間，將日光濾成慘淡的灰白。遊振楓的指尖搭在墨隕劍脊上，那無鞘黑劍正微微震顫，仿佛在預警著什麼。趙清蓮立於他身側，九霄環佩琴的弦音低啞，琴弦上凝著一層薄薄的白霜——那是她強行催動天言劫秘·亂神引後，血脈反噬生出的寒意。
“不對勁。”遊振楓忽然開口，聲音壓得極低，“魔氣流動變快了，像是……在合圍。”
他雖目不能視，心眼卻早已鋪開。方圓百丈內的每一絲風動、每一次心跳，甚至毒蟲爬過岩石的窸窣聲，都清晰地映在他感知裡。方才突破魔宮外圍的毒陣時，那些守衛的氣息雖雜亂，卻始終保持著鬆散的警戒態勢，可此刻，那些散布在暗處的氣息正以一種詭異的默契向中央收縮，如同一張緩緩收緊的巨網。
趙清蓮的指尖撫過琴弦，琴音陡然拔高半分，化作一道清越的銳鳴。這聲琴音撞在前方的瘴氣中，竟激起層層疊疊的漣漪，隱約可見數十道黑影從岩石後、古樹間浮現，手中兵刃反射著幽光。
“是天魔宮的‘影殺衛’。”趙清蓮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他們是陰九燭親自訓練的死士，擅長隱匿和合擊之術。”
話音未落，最前方的影殺衛已動。他們足尖點地無聲，身形如鬼魅般掠來，手中短刃泛著青黑，顯然淬了劇毒。更可怖的是他們的陣型——三人一組呈品字，彼此間氣息相連，竟隱隱構成了一個小型的殺陣，將四麵八方的退路封得密不透風。
遊振楓手腕一翻，墨隕劍嗡鳴出鞘。刹那間，九幽劍氣如潮水般湧散，所過之處，空氣驟冷，地麵凝結出細密的冰紋。當先三名影殺衛的短刃剛遞到半途，便被那刺骨寒氣凍得一滯，就這瞬息的停頓，三道漆黑劍光已如毒蛇出洞，精準地斬在他們握刃的手腕上。
“嗤——”
三聲輕響幾乎連成一片，三柄淬毒短刃脫手飛出，釘在身後的石壁上，發出沉悶的篤聲。影殺衛們悶哼一聲，竟不退反進，左手同時扣出三枚透骨釘，借著身形前衝的勢頭甩來，釘尖帶著破風銳嘯，直取遊振楓麵門。
遊振楓不閃不避，墨隕劍在身前劃出一道圓融的弧線，劍光如墨玉般溫潤，卻帶著無匹的沛然之力。三枚透骨釘撞在劍弧上，瞬間被震得倒飛回去，竟循著原路飛射向影殺衛自身。那三人顯然沒料到有此變故，慌忙側身躲閃，陣型頓時出現破綻。
“好劍法！”趙清蓮低讚一聲，指尖在琴弦上疾撥。天言劫秘·鎮魂歌的餘韻尚未散儘，她已改弦更張，琴音陡然變得急促如雨點，每一個音符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影殺衛們的識海。那些死士的動作明顯遲滯了一瞬，眼神中閃過片刻的迷茫。
就是這一瞬，足夠了。
遊振楓的身影已如離弦之箭般竄入影殺衛陣中。墨隕劍不再追求精準，而是化作一片連綿的黑影，九幽劍氣交織成網，所過之處，冰碴飛濺，慘叫連連。他的劍法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每一劍都斬在影殺衛陣型的薄弱點上，短短數息之間，已有七八人倒在冰地上，咽喉處都插著半寸長的冰棱——那是九幽劍氣凝結而成的殺招。
但影殺衛的數量實在太多了。遊振楓剛破開一層，後方立刻又有新的影殺衛補上，他們仿佛不知疼痛，前仆後繼地湧來，甚至有人不惜自傷軀體，也要用鮮血汙染遊振楓的劍氣——九幽寒氣雖烈，卻忌憚至陽至剛之物，鮮血正是其中之一。
“遊兄，左翼！”趙清蓮忽然提醒。她的琴音已帶上了一絲不穩，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顯然維持天言劫秘對她的消耗極大。就在她說話的同時，五道黑影已繞過遊振楓的正麵，悄無聲息地撲向他的左側——那裡是他視野的盲區，也是影殺衛們算準的破綻。
遊振楓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墨隕劍猛地回撩，劍光如毒蛇擺尾，精準地斬在最前麵那名影殺衛的胸口。那黑影悶哼一聲，倒飛出去，撞在同伴身上。但剩下四人已趁此機會近身，短刃交錯，織成一片死亡之網，封死了所有閃避的角度。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清亮的琴音陡然炸響，如同平地驚雷。那琴音中蘊含著一股沛然的生機，竟硬生生震得四名影殺衛動作一僵。遊振楓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左腳猛地踏地，身形借著反震之力旋身而起，墨隕劍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從四人脖頸間同時掠過。
“噗！”
四股血箭同時飆射而出，染紅了半空。遊振楓落地時，腳步微微一個踉蹌，左手下意識地按住了胸口——剛才為了避開影殺衛的臨死反撲，他還是被一縷毒風掃中，此刻胸口正傳來一陣灼痛。
“你中毒了？”趙清蓮臉色微變，琴音頓時變得急切。
“無妨。”遊振楓咬了咬牙，運轉九幽劍氣逼向胸口，“隻是些微麻癢，不礙事。”話雖如此，他能感覺到，那毒素正順著經脈緩慢蔓延，所過之處，九幽劍氣竟有些滯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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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殺衛們顯然也看出了他的不妥，攻勢變得更加瘋狂。他們不再追求陣型，而是化作一道道黑影，如同附骨之疽般纏上來，短刃、毒針、甚至牙齒，無所不用其極。遊振楓的劍法漸漸出現破綻，身上已添了數道傷口，雖不深，卻都泛著青黑。
趙清蓮心急如焚，她想再次催動天言劫秘，可體內的悲鳴血脈卻在此時躁動起來。一股難以言喻的孤寂感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讓她眼前陣陣發黑，指尖竟連琴弦都按不穩了。她知道，這是強行透支力量的反噬，再撐下去，恐怕不等影殺衛殺過來，她自己就要先倒下。
“放棄吧，女帝陛下。”一個陰冷的聲音從影殺衛後方傳來，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遊振楓撐不了多久了，你若乖乖束手就擒，或許還能留個全屍。”
隨著話音，影殺衛們如潮水般退開，露出後方一道窈窕的身影。那女子穿著一身繡著曼陀羅花紋的紫衣，臉上蒙著一層薄紗，隻露出一雙含著毒光的眼睛。她手中把玩著一柄小巧的匕首，匕首柄上鑲嵌著一顆鴿血紅寶石，正是封月敗明的“畫眉”。
“封月敗明。”趙清蓮的聲音冷了下來，“你果然投靠了天魔宮。”
封月敗明輕笑一聲，聲音如毒蛇吐信：“良禽擇木而棲。趙清蓮，你真以為憑你那所謂的悲鳴血脈，就能拯救天下？彆傻了，你的血脈不過是宮主大人祭壇上的絕佳祭品罷了。”她說著，目光掃過遊振楓，眼中閃過一絲嫉妒，“倒是沒想到，瞎眼的劍神竟會為你賣命，真是奇聞。”
遊振楓沒有理會她的嘲諷，隻是緩緩吸氣，將體內躁動的毒素暫時壓製。他能感覺到，封月敗明的氣息雖不算頂尖，卻異常陰柔，如同藏在暗處的毒刺，隨時可能發動致命一擊。更讓他警惕的是，封月敗明身後，還隱藏著一股極其隱晦卻異常強悍的氣息，那氣息如同蟄伏的猛獸，正靜靜地注視著這邊。
“看來，天魔宮對我和女帝，真是勢在必得。”遊振楓握緊墨隕劍，劍尖斜指地麵，“連‘蝕骨夫人’都親自出手了。”
封月敗明臉上的笑容一僵：“你怎麼知道……”
“你的毒術，帶著封家獨有的寒香。”遊振楓淡淡道，“隻是比起你妹妹封白情的光明磊落，你的毒，多了三分陰狠，七分怨毒。”
提到封白情，封月敗明的眼神瞬間變得怨毒：“彆跟我提那個蠢貨！若不是她處處維護你，我早就……”
她的話沒能說完。因為就在此時，一道煌煌劍光，如同九天驚雷般撕裂了葬魂淵的瘴氣，從天際直墜而下！
那劍光太過璀璨，以至於所有的黑暗、瘴氣、甚至影殺衛們的殺氣，在它麵前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劍光中蘊含著一股沛然莫禦的天地正氣，所過之處，魔氣如冰雪消融，影殺衛們慘叫著化為飛灰。
“是誰？！”封月敗明臉色劇變，下意識地後退，手中畫眉匕首護在胸前。
劍光落地之處，煙塵彌漫。待煙塵散去，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現在場中。那人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青布長袍，腰間懸著一柄古樸的長劍，麵容剛毅，眼神如同烈日般灼灼，正是天劍宗宗主，獨孤南天。
在他身後，數十名天劍宗弟子身著白衣，手持長劍，如神兵天降，瞬間將殘餘的影殺衛們包圍。他們的氣息整齊劃一，劍意衝霄，顯然都是天劍宗的精銳。
“獨孤南天！”封月敗明失聲驚呼，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天劍宗怎麼會來這麼快？”
獨孤南天沒有看她，他的目光落在遊振楓身上，看到他身上的傷口時，眉頭微微皺起：“遊小子，你這傷……”
“一點小傷，不礙事。”遊振楓搖搖頭，嘴角難得地勾起一絲弧度，“倒是獨孤宗主，你這‘天地劫劍’的威勢，又精進了。”
方才那一劍，正是獨孤南天以天地劫劍殘篇催動的“驚鴻一瞥”。雖未儘全力，卻已蘊含天地之威，顯然他的境界已無限接近“陸地神仙”。
獨孤南天哈哈一笑，笑聲如洪鐘大呂，震得周圍瘴氣翻滾：“比起你這九幽劍經的詭譎，老夫這點微末伎倆，不值一提。”他轉向趙清蓮，拱手道，“女帝陛下，讓你受驚了。”
趙清蓮輕輕頷首，聲音帶著一絲感激：“獨孤宗主及時趕到，清蓮感激不儘。”她能感覺到，獨孤南天的氣息如同巍峨山嶽，沉穩而可靠，有他在，心中那股因血脈反噬而生的孤寂感，竟淡去了不少。
封月敗明看著眼前的局勢，知道大勢已去。天劍宗精銳在此，彆說捉拿趙清蓮，恐怕連自己都未必能全身而退。她怨毒地看了趙清蓮一眼，忽然冷笑一聲：“獨孤南天，你真以為救了她就能改變什麼？歸墟之門開啟之日，她注定是祭品，誰也護不住！”
話音未落，她身形猛地向後急退，同時反手打出三枚毒霧彈。毒霧彌漫間，她的身影已消失在瘴氣深處。
“不必追了。”獨孤南天擺擺手，阻止了想要追擊的弟子，“她跑不遠。而且，留著她，或許能引出更多魔宮的人。”他轉向遊振楓，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玉瓶，“這是天劍宗的‘清靈丹’，能解百毒，你先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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