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九宸星軌,血祭前奏
葬魂淵底的罡風裹挾著濃鬱的血腥氣,在嶙峋怪石間呼嘯穿梭,如同無數枉死者的哀嚎。陰九燭站在祭壇最高處的黑曜石平台上,玄色長袍被魔氣掀起獵獵作響,他抬手撫過刻滿猩紅符文的石柱,指尖觸及之處,那些古老的紋路便如活物般蠕動起來,溢出粘稠如血的光液。
“九星連珠尚有七日,”他望著穹頂被魔霧撕裂出的縫隙,聲音裡帶著壓抑了千年的亢奮,“先祖的遺願,終於要在本座手中完成了。”
祭壇下方,密密麻麻的魔宮教徒正以自身精血澆灌著環形溝槽,暗紅色的液體沿著複雜的脈絡緩緩流動,在地麵勾勒出一幅猙獰的六芒星陣。陣眼處,三尊丈高的青銅雕像麵目模糊,卻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那是傳說中鎮守歸墟之門的上古魔神殘像,此刻正隨著血液的注入,逐漸泛起幽綠的鬼火。
躺異盛拄著噬炎刀半跪在地,左臂纏繞著滲血的繃帶,上次被白鳳錦重創的傷口仍在隱隱作痛。他啐了口帶血的唾沫,望著平台上意氣風發的陰九燭,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宮主,那遊瞎子和女帝遲遲未現,莫非是怕了不成?”
“怕?”陰九燭輕笑一聲,轉過身來,蒼白的麵容在魔火映照下顯得格外詭異,“遊振楓的九幽劍心,趙清蓮的悲鳴血脈,都是開啟歸墟的關鍵祭品。他們就算躲到天涯海角,這祭壇的感召之力也會將他們引來。倒是你,”他目光掃過躺異盛的傷口,“連白鳳錦的殘燭之火都擋不住,若再這般沉不住氣,可就沒資格見證魔神降臨了。”
躺異盛猛地攥緊刀柄,指節泛白。噬炎刀傳來一陣饑渴的嗡鳴,刀身暗紋中流淌的魔焰似乎在催促他吞噬更多血肉。他低吼道:“待本座恢複傷勢,定要將那女人挫骨揚灰!”
“不必急在一時。”陰九燭緩步走下平台,每一步都踏在血槽邊緣,引得符文光芒驟盛,“幽冥魔君那邊傳來消息,他已在半路設下‘蝕心陣’,專克遊振楓的九幽劍意。至於趙清蓮……”他看向站在角落的封月敗明,“你的毒,該派上用場了。”
封月敗明一襲紫衣,手中把玩著淬毒的“畫眉”匕首,聞言屈膝行禮,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意:“屬下早已備好‘牽機引’,此毒無色無味,卻能引動悲鳴血脈的反噬,隻需一絲滲入體內,保管那女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很好。”陰九燭滿意頷首,目光轉向另一側的南宮軒情。她正倚著斷柱閉目養神,忘川彎刀斜插在地麵,刀身反射著森冷的光。“軒情姑娘,你的‘忘塵絕斬’,可是對付情根深種之人的利器。”
南宮軒情緩緩睜眼,眸中一片死寂:“凡有情者,皆是我刀下亡魂。”她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陰九燭哈哈大笑,抬手一揮,祭壇中心突然裂開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一股更加磅礴的魔氣噴湧而出,將整個葬魂淵籠罩在濃重的陰霾之中:“七日之後,當九星之力彙入祭壇,歸墟之門洞開,便是爾等見證永恒的時刻!”
此時的百裡之外,一處隱蔽的山澗溶洞內,趙清蓮正盤膝而坐,九霄環佩琴置於膝上。她指尖輕挑琴弦,一縷清越的琴音蕩開,在洞壁間折射出細碎的光點,如同撒落的星辰。
遊振楓坐在她對麵的岩石上,墨隕劍斜靠在腿邊。他微微側頭,臉上露出一絲困惑的神情:“這琴聲裡,怎麼有股不安的顫動?”
“是祭壇的感召。”趙清蓮停下撥弦的手,眉宇間凝著一層憂慮,“我的血脈與那歸墟之力隱隱共鳴,尤其是在夜深時,總感覺有雙眼睛在暗中窺視。”她抬手按在胸口,那裡的衣襟下,一枚溫潤的玉佩正散發著微弱的暖意——那是青鸞婆婆臨彆時所贈,說是能暫時壓製血脈異動。
洞外傳來腳步聲,獨孤南天掀開門簾般的藤蔓走進來,身上還帶著夜露的濕氣。他將一卷地圖攤在石桌上,沉聲道:“根據斥候回報,葬魂淵周圍已布下三重魔陣,外圍是‘蝕骨瘴’,中層為‘幻心鏡’,核心便是祭壇本身的‘血河陣’。”
他指尖點在地圖上標記的紅點:“天劍宗與各派聯軍已在東南方三十裡外集結,隻待我們摸清陣眼位置,便可裡應外合。隻是……”他看向遊振楓,欲言又止。
“前輩有話不妨直說。”遊振楓感知到對方語氣中的凝重。
獨孤南天歎了口氣:“七星閣傳來密信,說陰九燭為加固祭壇,竟將近千名俘虜的武林人士當作祭品,日夜以天魔訣煉化。若是等到血河陣完全成型,恐怕……”
“不能等。”遊振楓猛地站起身,墨隕劍發出一聲清越的龍吟,“明日我便潛入淵底,毀了那陣眼。”
“不可!”趙清蓮連忙起身,“你體內的詛咒尚未完全壓製,貿然闖入魔氣最盛之地,恐怕會引發反噬。”她想起前幾日他因強行運轉九幽劍經而咳血的模樣,心頭一陣抽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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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振楓轉過身,雖然目不能視,卻準確地“望”向她的方向:“我這條命本就該在十年前隨著家族覆滅,能多活這些年,全靠手中之劍。如今若能換天下安寧,又有何懼?”
“你若出事,誰來護你周全?”趙清蓮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話一出口才發覺失言,臉頰微微發燙。
洞中的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起來。獨孤南天輕咳一聲,目光轉向洞外:“我倒是有個主意。封白情姑娘精通機關秘術,她說能破解幻心鏡的陣眼;至於蝕骨瘴,李鐵舟前輩的橫練功夫或許能抵擋一時。我們可兵分三路,遊賢侄與清蓮姑娘從西側峭壁潛入,我帶人從正麵佯攻,吸引魔宮主力。”
他看向兩人:“隻是西側那條路最為險峻,且直通祭壇後方,一旦被發現,便是腹背受敵。”
“我去。”遊振楓與趙清蓮異口同聲,說完後又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
獨孤南天看著眼前這對年輕人,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他將一枚刻著劍紋的令牌放在桌上:“這是天劍宗的‘破陣符’,可抵擋一次魔陣攻擊。你們務必小心,三日後寅時,以衝天劍焰為號。”
夜色漸深,溶洞裡隻剩下遊振楓與趙清蓮兩人。篝火跳動著,將他們的影子投在洞壁上,時而交疊,時而分離。
趙清蓮重新撫上琴弦,這次的琴音柔和了許多,像月光下流淌的溪水。遊振楓坐在火堆旁,靜靜聆聽,眉宇間的戾氣漸漸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