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神魔:混沌血歌》
第六十章:枷鎖·新生
鎮元曆百年。
春風拂過青蒼山脈,漫山遍野的“情柔木”抽出新綠,葉片邊緣流轉著淡淡的金芒,那是南宮情柔最後一縷創生之息凝淬的印記。山腳下,天劍閣的年輕弟子們正在演練刀法,刀光劃破晨霧,隱約可見招式間蘊含的守護意韻——那是南天亦峰留下的道祖輪回秘集精要,經後世修士推演改良,已成守護人族的根基法門。
山巔之上,一座通體瑩白的石門靜靜矗立。石門高九丈,寬三丈,表麵銘刻著繁複的輪回符文,時而有微光閃過,仿佛有無數魂影在門後流轉。偶有壽元將儘的老者或執念深重的修士來到門前,沐浴在石門散逸的柔和光暈中,或安詳閉目,或豁然開朗,而後化作點點光斑融入門內,完成生命最後的輪回。這便是南天亦峰以肉身鑄就的輪回之門,百年來,它默默維係著這片大地的陰陽平衡,成為生靈心中的“歸途”。
北域冰原,北冥海眼。
一座由萬載玄冰雕琢而成的道場懸浮於海麵,冰牆之上,冰蓮與火焰的浮雕交相輝映,散發出既凜冽又熾熱的氣息。白劫蓮情一襲素白衣裙,靜立於道場中央,身前懸浮著一柄通體燃燒著冰藍色火焰的長刀——焰聖無極天刀。
她抬手,指尖輕觸刀身,天刀嗡鳴回應,刀身上的火焰驟然暴漲,化作一道貫穿天地的光柱,直衝九霄。光柱落下時,海眼深處翻湧的戾氣如遇克星般退散,連帶著整個北域的地脈都平穩了幾分。
“百年了啊……”白劫蓮情輕聲呢喃,目光望向南方,那裡是青蒼山脈的方向,是輪回之門與情柔木生長的地方。她的眼神平靜而深邃,百年前的血與火仿佛已沉澱為眼底的星辰,“你們以身為基,護這天地;我便以刀為界,鎮這戾氣,也算……不負當年之約。”
天刀微微震顫,似在應和。
南疆,鎮魔淵。
深淵邊緣,一座簡陋的石廬依山而建,石廬前插著一柄烏黑的鉤刀,刀身無華,卻透著一股斬斷虛妄的淩厲。封月敗天斜倚在一塊巨石上,望著深淵底部那座被無數秩序神鏈纏繞的黑色石碑——幽冥教主被鎮壓之地。
百年來,她幾乎從未離開過這裡。曾經桀驁不馴的魔族公主,如今鬢角已染上風霜,眼神卻比當年更加清澈。她不再追求極致的力量,每日隻是擦拭著那柄敗月鉤,偶爾揮刀斬向試圖靠近深淵的邪祟。
“又來送死了麼?”封月敗天緩緩起身,敗月鉤在手中劃出一道烏黑的弧線,斬向深淵中悄然探起的一縷魔氣。魔氣觸刀即潰,發出淒厲的尖嘯。
她低頭看著刀身倒映出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無名,情柔,亦峰,情軒……你們看,這天下,還算安穩。”
風過石廬,帶來遠方的訊息——人族孩童的嬉笑聲,妖族幼崽的嘶吼聲,仙域遺族重建宗門的誦經聲……這些聲音彙聚在一起,構成了新紀元最動聽的樂章。
鎮魔碑上的秩序神鏈忽然閃爍起微光,神鏈之上,浮現出無數細密的紋路,仔細看去,竟與當年無名神魔手中那根“天地枷鎖劫”神器上的符文一般無二。這些神鏈不僅鎮壓著幽冥教主,更在潛移默化中修複著百年前破碎的天地法則,它們不再是束縛,而是守護秩序的基石。
這一日,青蒼山脈的情柔木忽然集體綻放出潔白的花朵,花瓣飄落,化作漫天飛絮,飄向輪回之門、北冥海眼、鎮魔淵……
輪回之門的符文亮起,與飛絮共鳴,門內傳出溫和的歎息,似是南天亦峰的聲音。
北冥海眼的焰聖無極天刀火焰暴漲,卷起漫天飛絮,融入刀身,白劫蓮情眼中閃過一絲明悟,輕聲道:“原來,你們從未離開。”
鎮魔淵的敗月鉤輕鳴,封月敗天伸手接住一片飛絮,飛絮在她掌心化作一道微光,融入她體內。她望向鎮魔碑,神鏈上的符文愈發清晰,仿佛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在神鏈之後頷首微笑。
夕陽西下,餘暉灑滿大地。
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牽著爺爺的手,站在輪回門前,好奇地望著那座石門:“爺爺,這裡麵是什麼呀?”
老者撫摸著女孩的頭,眼中滿是慈愛:“裡麵啊,是守護我們的英雄。”
“英雄?”
“是啊,”老者望向遠方,仿佛看到了百年前那道孤獨的身影,“他們沒有名字,卻用自己的一切,換來了我們現在的安穩。他們化作了山川,化作了河流,化作了守護我們的每一縷風,每一寸土。”
小女孩似懂非懂,指著天邊的彩虹:“爺爺你看,彩虹上麵好像有人!”
老者抬頭,隻見彩虹之巔,一道模糊的身影靜靜佇立,手中握著一縷微光,俯瞰著這片生機勃勃的大地。身影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目光,微微頷首,而後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晚霞之中。
那道身影,沒有名字。
但在每一個生靈的心中,都為他留下了一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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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枷鎖,亦是守護。
他是無名,亦是永恒。
新紀元的風,繼續吹拂著大地。
輪回之門流轉不息,情柔木歲歲花開,焰聖刀光耀世,敗月鉤鎮守深淵,鎮魔碑上的神鏈閃耀著不朽的光芒。
這,便是他們用生命換來的新生。
這,便是無名神魔留給世間最後的答案——
天地有枷鎖,是為秩序;
眾生有信念,是為永恒。
無名非神魔,
是為鎮元。
永在。
鎮元曆百年秋,一場不期而至的紫雨席卷了東域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