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悅月接過,入手微沉。她打開盒蓋,裡麵並無信箋,隻安靜地躺著一本紙質泛黃、邊角有些破損的古籍。書封上沒有書名,隻有一些模糊不清的暗紋。
他送本書給她?什麼意思?
離悅月疑惑地拿起古籍,小心翼翼地翻開。裡麵的文字是晦澀的古體,夾雜著一些奇特的圖案符號,記載的似乎是些山川異誌、神怪傳說、古老秘聞之類的內容。
“或可解惑。”
明澤餘讓人送來的,隻有這四個字。
離悅月捏著書頁的手指微微收緊。解惑?解什麼惑?是關於這個世界的?還是關於……她這個占據了離悅月身體的異世靈魂?
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悄然爬升。這個明澤餘,比她想象的還要莫測高深。他送來這本書,是善意提醒?還是某種試探?
她定了定神,不管怎樣,這本書或許真的能幫她了解這個看似熟悉卻又無比陌生的世界。她深吸一口氣,開始專注地翻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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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西市,墨韻齋。
這家書齋格調清雅,筆墨紙硯皆為上品,時常有文人墨客、世家子弟在此流連。明茹月帶著柳兒踏入店內時,一股混合著墨香和淡淡檀香的氣息撲麵而來。
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襦裙,外罩一件淺碧色紗衣,發髻簡單綰起,隻簪了一支素銀簪子,整個人看起來清新脫俗,溫婉動人。
目光在店內輕輕一掃,便落在了靠窗的那個位置上。
離文瑄果然在那裡。
他穿著一身雨過天青色的錦袍,身姿挺拔,正微微俯身,專注地看著攤在桌上的一幅古畫。側臉線條流暢優美,唇角似乎天然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溫潤感。
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一位謙謙君子。
明茹月心底卻冷笑一聲。前世她就是被這副皮囊騙了,直到最後才看清他溫潤表象下的涼薄與算計。
她不動聲色,假裝也被牆上一幅字帖吸引,緩步走了過去,恰好停在離離文瑄不遠不近的位置。她拿起字帖,細細觀賞,指尖卻微微顫抖,仿佛帶著幾分難以抑製的激動,又強自壓抑。
“小姐似乎對這幅字很有感觸?”一個溫和的嗓音在身邊響起。
明茹月仿佛受了一驚,手一抖,字帖差點脫手。她惶然抬頭,對上離文瑄含笑的眼眸,臉上適時地飛起兩抹紅暈,眼神有些慌亂地垂下,聲音細若蚊蚋:“離、離公子……小女子失禮了。”
“無妨。”離文瑄笑容溫和,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帶著恰到好處的好奇與欣賞,“我看小姐對此帖凝神許久,可是看出了什麼妙處?”
明茹月輕輕搖頭,抬起眼時,眸中已氤氳起一層薄薄的水汽,帶著幾分感傷和懷念:“妙處不敢當。隻是……這字跡筆鋒,讓小女子想起一位故人。他……他也最愛臨摹此帖。”她說著,聲音微微哽咽,隨即又像是意識到失態,慌忙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強顏歡笑道,“讓離公子見笑了。”
她口中的“故人”,自然是前世那個最終背叛她、卻也曾與她有過一段“溫情”的夫君。此刻用來勾起離文瑄的好奇心,再合適不過。
離文瑄眼中果然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思。他認得明茹月,明家的女兒,素有溫婉之名。隻是今日這般情態,倒是少見。那位“故人”……似乎頗有故事。
“睹物思人,乃是常情,何來見笑。”離文瑄語氣愈發溫和,帶著安撫的意味,“小姐若喜歡,這幅字帖便讓與小姐如何?”
“這……這怎麼好意思……”明茹月連忙推辭,眼神卻不由自主地又瞟了那字帖一眼,流露出幾分不舍。
“區區一幅字帖,能慰藉小姐思人之情,便是它的造化了。”離文瑄示意書齋夥計將字帖包起,遞給柳兒,動作行雲流水,體貼入微。
明茹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福身行禮:“那小女子便厚顏收下了,多謝離公子。”
“舉手之勞。”離文瑄微微一笑,目光掠過她微微泛紅的眼圈,狀似無意地問道,“看小姐神情,這位故人對小姐而言,想必極為重要。不知……”
明茹月心中冷笑,麵上卻適時地露出一絲淒然和警惕,打斷了他的話,低聲道:“不過是些前塵往事,不堪回首……叨擾離公子雅興了,小女子告辭。”說完,再次福了福身,便帶著柳兒匆匆離去,留下一個看似柔弱又帶著幾分倔強的背影。
離文瑄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臉上的溫潤笑容漸漸淡去,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
明茹月……明家的女兒。她今日的舉動,看似偶然,卻總透著一股刻意。那位“故人”是誰?為何提起時是那般情態?她接近自己,目的何在?
他身後,一直如同影子般沉默跟隨的護衛,低聲道:“公子,可要屬下……”
離文瑄擺了擺手,唇角重新勾起那抹慣常的溫雅弧度,隻是眼底深處,多了一絲玩味:“不必。很有意思,不是麼?且看看這位明小姐,接下來還想做什麼。”
就在明茹月與離文瑄在墨韻齋各懷心思地交鋒時,帝都另一處不起眼的彆院外,緩緩停下了一輛看似樸素的馬車。
車簾掀開,先下來的是一位身著勁裝、麵容清秀卻眼神銳利的女子,她目光如電,迅速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確認無異狀後,才轉身,小心翼翼地將手伸向車內。
一隻素白纖手搭在她的腕上,隨即,一個身著淡紫色長裙的女子彎腰走了出來。
她身姿窈窕,麵容清冷絕塵,五官精致得如同冰雪雕琢,一雙眸子沉靜如水,仿佛蘊藏著千年不化的寒冰,卻又在深處跳躍著一點靈動的星火。她周身似乎縈繞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清氣,與這帝都的繁華喧囂格格不入。
正是白槿雙。
她抬頭,看了一眼眼前這座鬨中取靜、門庭冷落的彆院,門上懸掛的匾額空無一字。
“韻心,就是這裡了。”她的聲音也如同她的氣質一般,清冷平和,不帶絲毫煙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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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心,她的貼身侍女兼護衛,點了點頭,沉穩應道:“是,小姐。已按您的吩咐,都打點好了。”
白槿雙微微頷首,不再多言,抬步向院內走去。韻心緊隨其後,如同最忠誠的守護者。
彆院內部布置得極為簡潔雅致,一草一木似乎都暗合某種韻律,透著一股遠離塵囂的寧靜。然而,在白槿雙踏入主屋的那一刻,她清冷的眉宇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小姐?”韻心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異樣。
白槿雙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望著帝都中心方向那肉眼不可見、卻在她靈覺中翻湧著無數欲望與算計的“氣”,輕輕搖了搖頭。
“無事。隻是覺得,這潭水,比想象中更深,更渾。”她低聲自語,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屋舍,落在了某個方向,“‘變數’已至,暗流將起。我們……來得正是時候。”
她收回目光,對韻心吩咐道:“安頓下來後,你去查探一下近日帝都內外,可有異常之事發生,尤其是……與‘邪祟’相關的跡象。”
“是。”韻心躬身領命,眼神銳利。
白槿雙轉身,看向屋內簡單卻一塵不染的陳設,指尖輕輕拂過桌麵。她的到來,如同投入這潭深水中的一顆石子,或許暫時激不起太大的浪花,但漣漪,終將擴散至每一個角落。
而此刻,尚在離府之中,捧著那本明澤餘送來的古籍,試圖從中尋找“解惑”鑰匙的離悅月,對此一無所知。她更不知道,一雙源自重生、飽含恨意與算計的眼睛,已經再次睜開,並開始落子;而另一雙清冷通透、洞察世情的眼眸,也已悄然入局。
命運的絲線,開始無聲地纏繞、收緊。帝都的天空下,暗湧已生,隻待那石破天驚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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