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小姐,或者說……幽熒的聖女後裔。關於你的血脈,關於那場滅族之禍,以及你們一直在追查的邪祟根源,我想,是時候讓你們知道,守界者所記錄的‘真相’了。”
“而這一切,都與一個名為‘獨孤煞’的叛徒,以及他背後……那企圖吞噬此界的‘域外天魔’,脫不了乾係。”
內室中,燭火搖曳,將四人的影子投在牆壁上,拉長,扭曲,仿佛預示著前路的詭譎莫測。
白槿雙沒有立刻展開卷軸,而是先看向離悅月,眼神中帶著一種近乎悲憫的審視:“離小姐,首先,我需要確認一件事。明殿下告知你身世時,可曾提及,你母親將你送走時,留在你身上的,除了這枚玉佩,是否還有其他物品?或者,你在離府這些年,可曾發現自己有任何……異於常人的能力,尤其是在月夜,或是靠近草木山川之時?”
離悅月心中微動,想起了穿越之初偶爾感受到的、與自然萬物間那種莫名的親和力,以及在幾次危急關頭比如離府遇襲時),體內湧出的微弱卻清涼的力量。她一直以為是這具身體本身潛藏的靈力,並未深究。如今看來……
“我……確實有時能感覺到植物的‘情緒’,或者說狀態?月圓之夜,精神會格外清明。至於力量,”她斟酌著用詞,“在遇到危險時,體內會有一股清涼的氣息自行運轉,但很微弱,無法主動控製。”她沒有提及現代靈魂的事,這是她最後的底牌。
白槿雙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神色:“那就沒錯了。這是幽熒血脈初步覺醒的征兆,雖被封印壓製,但本能猶在。幽熒之力,源於太陰,親和自然,掌生機與淨化,與邪祟之力天生相克。”她頓了頓,語氣凝重,“這也是為何,蝕心蠱的線索會最終指向你——並非因為你與下蠱者有關,而是你的血脈,本身就對這種陰邪之物有著強烈的感應與吸引力,如同黑夜中的明月,難以忽視。幕後之人,或許正是想通過追蹤這種‘感應’,來找到你。”
離文瑄插言道:“白姑娘,依你之言,悅月的身世與當前的邪祟事件,根源皆在十五年前的幽熒滅族案?那這與獨孤煞,與域外天魔,又有何關聯?獨孤煞此人,我略有耳聞,似乎是數十年前守界者一脈驚才絕豔卻又離經叛道的弟子,後來叛出宗門,下落不明。”
白槿雙讚許地看了離文瑄一眼:“離公子消息靈通。不錯,獨孤煞,曾是我的師叔,天賦之高,堪稱守界者數百年來第一人。但他醉心於探究力量本源,不滿足於僅僅‘守護’,妄圖掌控乃至超越天道法則。”她的聲音冷了下去,“大約四十年前,他在一次探索上古遺跡時,接觸到了來自世界壁壘之外的、充滿毀滅與吞噬欲望的意誌——我們稱之為‘域外天魔’。”
“天魔蠱惑了他,賦予他操控邪氣、煉製蠱毒等禁忌力量,條件是助其打破世界壁壘,降臨此界。獨孤煞被力量迷惑,成了天魔在此界的代言人。他叛出守界者,暗中組建勢力,而他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擁有著溝通天地靈脈、能加固甚至修複世界壁壘能力的幽熒族!”
明澤餘眼神銳利:“所以,當年的滅族慘案,幕後黑手實則是獨孤煞?榮親王和那兩大宗門,不過是被他利用的棋子?”
“可以這麼說。”白槿雙肯定道,“獨孤煞需要幽熒族守護的那樣‘禁忌之物’——我們稱之為‘月魄’核心碎片,那是穩定此界靈脈、阻隔天魔的關鍵之一。同時,他也需要幽熒族人的純淨血脈作為祭品,來削弱世界壁壘。他利用榮親王對力量的貪婪,以及兩大宗門對幽熒族獨特地位的忌憚,精心策劃了那場屠殺,趁亂奪走了部分‘月魄’碎片,並收集了大量幽熒血脈。”
離悅月感到一陣寒意從脊椎升起。原來,那場慘劇的背後,竟藏著如此可怕的陰謀。
“那這次蝕心蠱……”離悅月聲音微顫。
“蝕心蠱的核心煉製材料,就需要蘊含幽熒血脈力量的‘引子’。”白槿雙的話語如同冰錐,“我懷疑,獨孤煞手中當年收集的血脈已將近耗儘,或者他需要更純淨、更強大的血脈來實施下一步計劃。所以,他再次開始活躍,一方麵用蝕心蠱製造混亂,試探各方反應,另一方麵,恐怕就是為了……找到你,離小姐,幽熒族最後的後裔,聖女唯一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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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陷入一片死寂。離悅月終於明白,自己為何會成為靶心。她不僅僅是一個遺孤,更是那個魔頭完成其滅世計劃的關鍵“材料”。
明澤餘周身的氣息瞬間變得冰寒刺骨,他上前一步,幾乎是將離悅月護在了身後陰影裡,沉聲道:“他休想。”
離文瑄也皺緊了眉頭,溫潤的眸子裡首次迸射出銳利的光芒:“如此說來,我們麵對的,是一個潛伏數十年、實力深不可測、且圖謀甚大的魔頭。白姑娘,守界者如今對獨孤煞的行蹤,可有線索?”
白槿雙搖了搖頭,臉上浮現一絲無奈:“師叔……獨孤煞極其狡猾,叛逃後便徹底隱匿。我們隻知道他大概潛伏在朝堂或某個強大的世家宗門之內,借殼孵化他的陰謀。‘硯底藏鋒’組織百年來的首要目標,就是將他揪出。東方師叔……她這些年獨自追查,或許掌握了更多關鍵信息。”
她再次看向離悅月,語氣鄭重:“離小姐,你的身份已然暴露,危險迫在眉睫。僅靠明殿下的保護,或許不足以應對獨孤煞和他麾下的邪祟力量。你需要儘快掌握幽熒之力,至少要有自保之能。你的封印,需要解開。”
離悅月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恐懼解決不了問題,既然無處可逃,那就隻能麵對。“我該怎麼做?”
“解開封印需要特定的時機和媒介,強行為之恐傷及你的神魂。”白槿雙道,“但在此之前,我可以引導你感受和調動你血脈中已然蘇醒的那部分力量,學習最基礎的淨化與守護術法。這或許無法讓你立刻對敵,但至少能讓你在麵對邪氣時有所抵禦,甚至……能讓你與‘月魄’碎片產生更深層次的共鳴。”
她拿起麵前那卷古老的皮質卷軸,緩緩展開。上麵並非文字,而是一些用特殊顏料繪製的、仿佛會流動的星辰軌跡與符文圖案,散發出蒼茫古老的氣息。
“這是守界者傳承下來的《星靈圖錄》拓本,其中記載了與幽熒之力同源的幾種基礎術法圖譜。你看這裡,”她指著其中一個如同新月環繞星辰的圖案,“這是‘清輝訣’,引月華之力,滌蕩汙穢,守護心神。你可以試著將精神力沉浸其中,感受其韻律……”
離悅月依言,凝神望向那圖案。初時並無異樣,但漸漸地,她感到識海中微微一震,那圖案仿佛活了過來,化作涓涓細流,融入她的感知。一股清涼溫和的氣息,自然而然地在她體內按照某種玄妙的路徑開始緩緩流轉,與她之前危急時感受到的力量同源,卻更為清晰、可控。
她下意識地抬起手,指尖竟有點點微不可查的、如同月輝般的瑩白光芒閃爍了一下,雖然轉瞬即逝,卻讓在場幾人都看得分明。
明澤餘眼中閃過驚異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欣慰。離文瑄則是若有所思。
白槿雙點了點頭:“你的天賦很好,不愧是聖女之女。多加練習,假以時日,必有小成。”她收起卷軸,看向眾人,“當務之急,是確保離小姐的安全,並儘快找到更多關於獨孤煞藏身之處的線索。我建議,離小姐最好暫時離開離府,那裡目標太大,防衛再嚴密也難免有疏漏。”
明澤餘立刻道:“我在城西有一處彆苑,守衛森嚴,且布有陣法,可暫住。”
離文瑄卻提出了不同意見:“城西彆苑雖好,但恐怕也在某些人的監視之下。不如讓悅月暫時住到白姑娘的彆院來,此處有白姑娘和韻心姑娘,加上守界者的手段,或許更為穩妥。而且,也方便白姑娘指導悅月修煉。”
白槿雙略一沉吟,看向離悅月:“我尊重離小姐的意思。”
離悅月權衡片刻。離府確實不再安全,槿兒也需要養傷,不能再將離府拖入更深的危險。明澤餘的彆苑固然安全,但正如離文瑄所說,目標明顯。而白槿雙這裡,不僅有強大的盟友,更能讓她儘快掌握力量。
“我……想留在這裡,麻煩白姑娘了。”她做出了決定。
明澤餘看著離悅月堅定的眼神,知道她已下定決心,便不再堅持,隻道:“好。我會加派人手在周圍布防,樓解會負責與你聯絡。有任何需要,隨時告知。”他的目光深沉,帶著不言而喻的關切。
離文瑄也道:“我也會安排人手暗中策應。悅月,安心在此,外麵的事情,有我們。”
這一刻,儘管前路未卜,強敵環伺,但離悅月心中卻奇異地生出了一絲暖意和力量。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有需要守護的人槿兒、離府善待她的家人),也有了可以並肩作戰的夥伴明澤餘、白槿雙),甚至還有了需要去揭開的、屬於這具身體的原生使命。
她望向窗外,天際已泛起一絲微光,長夜將儘。但她知道,真正的黑暗,或許才剛剛開始。而她這個異世來的靈魂,將握著“幽熒”這把雙刃劍,一步步走入這風暴的中心。
“我明白了。”她輕聲說,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我會儘快學會掌控力量。然後,我們一起,把那個藏頭露尾的魔頭……揪出來。”
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回蕩在寂靜的室內,仿佛一聲雛鳳的初啼,雖稚嫩,卻已帶著穿透迷霧、直上九霄的決意。
明澤餘凝視著她被晨曦微光勾勒出的側影,仿佛看到了當年那位風華絕代的幽熒聖女,又看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更加堅韌獨立的靈魂。他心中那沉寂已久的熱血,似乎也隨著她這句話,緩緩沸騰起來。
宿命的齒輪,在這一刻,轟然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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