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祭壇上的白槿雙,睫毛忽然顫動了一下,極其艱難地,睜開了一條縫隙。她的眼神渙散,失去了往日清冷剔透的光彩,但在看到離悅月、看到正在奮戰的眾人時,那渙散的瞳孔中,猛地迸發出一絲決絕的光芒。
她用儘全身力氣,微微搖了搖頭。嘴唇無聲地開合。
離悅月讀懂了她的唇語——“不……要……過……來……”
緊接著,白槿雙身上,突然爆發出最後一股微弱的、卻異常純淨的靈力波動!這股靈力並非對抗鎖鏈,而是……向內收斂,如同漩渦倒卷!
“不——槿雙!不要!”東方塵如似有所感,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想要擺脫獨孤煞的糾纏,卻被對方更加瘋狂的攻擊死死纏住。
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白槿雙被鎖鏈貫穿的心口處,那不斷流淌的靈血驟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她的身體內部,傳來一聲極其輕微,卻又清晰傳入每個人靈魂深處的——碎裂聲。
她自斷了心脈!
為了不再讓自己的靈脈被天魔之力汙染,為了不再成為儀式的幫凶,為了在徹底迷失前,保留最後一絲清醒與尊嚴,她選擇了最慘烈的方式,中斷了靈血的供應!
“噗——”儀式被強行中斷帶來的反噬,讓獨孤煞身形一滯,噴出一口暗紫色的血液,他驚怒交加:“你竟敢——!”
而白槿雙,在自斷心脈的刹那,身體劇烈一顫,大量鮮血從口中湧出,生命的氣息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她的身體軟了下來,若非那些暗紅鎖鏈依舊束縛著,早已墜落。
“主人!!!”韻心發出撕心裂肺的悲鳴,不知從哪裡湧出的力氣,竟猛地衝破化靈絕域的部分阻礙,撲到了祭壇邊緣,徒勞地伸出手,想要接住那垂落的身影。她不顧一切地將體內僅存的、微薄的靈力輸入白槿雙體內,試圖吊住那最後一縷生機。
白槿雙的犧牲,如同在沸騰的油鍋中滴入冷水,瞬間引爆了整個戰局!
儀式被強行延緩,那血色漩渦的旋轉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中心天魔輪廓的凝聚也出現了瞬間的停滯。獨孤煞徹底陷入了瘋狂,攻擊變得毫無章法,卻更加狠戾致命。
“就是現在!”東方塵如強忍悲痛,劍勢暴漲,逼得獨孤煞連連後退。
離悅月隻覺一股巨大的悲慟與憤怒直衝頭頂,月魄神紋在她額間灼灼燃燒,銀輝大盛!她不再猶豫,縱身躍起,月魄化作一道驚天長虹,直刺祭壇核心!
“悅月!”明澤餘緊隨其後,龍鱗匕揮出,為她擋開側麵襲來的魔物。
自斷心脈的白槿雙,似乎感應到了離悅月的靠近,她渙散的目光再次聚焦,用儘最後一絲氣力,抬起顫抖的手。她的指尖,一點柔和卻無比純粹、蘊含著龐大信息與能量的光團正在緩緩凝聚。
“離……姑娘……”她的聲音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離悅月衝到她身邊,握住了她那冰冷的手。
白槿雙看著她,眼中沒有對死亡的恐懼,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平靜,以及……深深的托付。她將那團越來越亮的光團,緩緩推向離悅月的眉心。
“代我……看護……此界……”
光團融入離悅月眉心的刹那,浩瀚如海的信息與精純至極的靈力洪流般湧入她的識海——那是白槿雙畢生修為的結晶,是“守界者”一脈的核心傳承,是她對天地法則的理解,對淨邪之術的感悟……所有的一切,凝聚成了這顆唯一的“靈種”!
與此同時,白槿雙的身體,從指尖開始,化作點點晶瑩的光粒,緩緩飄散。她看著離悅月,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極淡、極淡的笑意,如同雪後初晴的微光,旋即,那笑意便連同她最後的意識,徹底消散在風中。
束縛她的暗紅鎖鏈,在她徹底消散的瞬間,寸寸斷裂,化為飛灰。
“不——!”韻心撲倒在地,懷中隻剩主人殘留著餘溫的衣物和幾件飾物。她緊緊抱著那些遺物,身體因巨大的悲慟而劇烈顫抖,卻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隻是發出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壓抑到極致的嗚咽。她抬起頭,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了祭壇上方的獨孤煞,那目光,隻剩下同歸於儘的瘋狂與死誌。
離悅月怔怔地站在原地,眉心靈種融入處灼熱無比,龐大的力量在體內奔流,白槿雙臨終托付的話語猶在耳畔。悲傷、憤怒、責任、還有那驟然獲得力量帶來的不適與掌控感,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她撕裂。
她緩緩抬起頭,望向那因儀式被打斷而暴怒咆哮的獨孤煞,望向那雖然延緩卻並未停止的血色漩渦。
月魄仿佛感應到新主人的心緒與那磅礴的“靈種”之力,發出清越悠長的鳴響,銀輝前所未有的熾盛,將她整個人籠罩其中,額間的神紋也變得更加複雜、完整,流淌著神聖而威嚴的氣息。
她握緊了月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聲音卻異常平靜,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冰冷:
“你的罪……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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