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九霄:雙姝令》
第46章:孤島·深淵血巢
鹹腥的海風裹挾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腐敗氣息,吹拂著“海鷗號”商船的帆纜。離悅月站在船舷邊,眺望著那座在灰蒙蒙海平麵上逐漸放大的孤島輪廓。島嶼被終年不散的淡薄灰霧籠罩,植被呈現出一種不祥的墨綠色,遠遠望去,像一頭匍匐在蔚藍畫布上的腐爛巨獸。
明澤餘來到她身側,玄色衣袍在海風中微微拂動,神色是一貫的冷峻,但離悅月能從他微蹙的眉宇間讀出同樣的凝重。“感覺到了嗎?”他低聲問,聲音幾乎被海浪聲淹沒。
離悅月輕輕點頭,指尖無意識地撫上胸口。那裡,貼身佩戴的幽熒玉佩正散發著一陣陣微弱卻清晰的寒意,並非物理上的冰冷,而是一種直透魂靈的、對汙穢與邪惡的本能排斥與警示。自登船駛向這座據明茹月前世記憶所指認的、獨孤煞經營百年的血巢所在,這種感應就未曾停止過。
“很不舒服,”她坦言,深吸了一口帶著異味的空氣,“這裡的靈氣……不,應該說是‘氣’,非常渾濁,充滿了死寂和扭曲。比我之前接觸過的任何邪氣都要……龐大且令人作嘔。”
“天魔本源,自然非尋常邪祟可比。”白槿雙清冷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她與韻心一同走來,兩人皆已換上便於行動的勁裝。白槿雙的目光銳利如鷹隼,掃視著島嶼的每一個細節,“鎮海珠內的殘息不過是逸散出來的一絲煙霧,這裡,才是燃燒的毒火之源。”
明茹月與緊緊跟在她身側的幼童形態離文瑄也來到了甲板上。明茹月臉色微白,眼底深處翻湧著前世噩夢帶來的悸動。她指著島嶼東側一片嶙峋的黑色礁石區:“就是那裡。前世……我偶然得到過一份殘缺的海圖,標注此地為‘泣血灘’,船隻難以靠近,但有一條水下暗流通往島內腹地。獨孤煞的核心據點,就在島中心的火山湖之下。”
離文瑄仰著小臉,清澈的眸子裡映著灰暗的島嶼,他下意識地抓緊了明茹月的衣角,小聲嘟囔:“姐姐,怕……黑黑的,不舒服。”
明茹月彎腰,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語氣是罕見的柔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彆怕,跟著我。”她複又抬頭,看向明澤餘和離悅月,“我們必須儘快行動,滄溟失蹤,夜璃國使團那邊瞞不了多久。一旦打草驚蛇,獨孤煞很可能轉移或徹底引爆血巢。”
“樓解和明遠已按計劃,在附近海域布控,攔截可能出現的援軍或信使。”明澤餘沉聲道,“我們按茹月所指的路線潛入。槿雙,陣法隔絕就拜托你了。”
白槿雙頷首:“我已準備了‘斂息匿蹤陣’與‘空間乾擾符’,可最大限度隱藏我們的行蹤和能量波動,但靠近核心區域後,能否完全瞞過天魔本源的感知,猶未可知。”
商船在距離泣血灘數裡外下錨,放下小艇。一行人換上水靠,由韻心施展避水訣,潛入冰冷的海水中。暗流湍急,方向難辨,好在有明茹月的指引和白槿雙的靈訣護持,他們艱難地穿過一段漫長的水下洞穴係統。
當眾人終於破水而出,踏上潮濕滑膩的岩石時,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撲麵而來,幾乎讓人窒息。眼前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穹頂高懸,垂下無數慘白色的鐘乳石,滴滴答答落下的卻不是清水,而是帶著鐵鏽味的暗紅色粘稠液體。溶洞邊緣,挖掘出的一個個淺坑裡,浸泡著難以名狀的生物組織,微微搏動著,如同活物。
“這裡……是外圍的培育區。”白槿雙掩住口鼻,聲音透過指縫傳來,帶著壓抑的憤怒,“他在培育低等的魔物胚胎。”
繼續深入,通道逐漸開闊,兩側開始出現簡陋的牢籠。而當他們看清籠中之“物”時,即便是經曆過末世電影洗禮的離悅月,也感到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那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了。他們大致還保留著人類的頭顱和軀乾,但皮膚覆蓋著粘滑的鱗片,四肢扭曲變形,指縫間生出蹼狀物,腰部以下更是融合成了類似魚類的尾鰭,無力地拍打著籠底積存的汙血。他們的眼睛空洞無神,偶爾閃過一絲猩紅,喉嚨裡發出“嗬嗬”的、非人的嘶鳴。
“半人半魚……這就是獨孤煞用活人改造的怪物?”離悅月聲音發顫,緊緊攥住了拳。現代社會的道德底線在此刻被殘酷地踐踏,眼前的景象遠比任何恐怖片都更具衝擊力。
“以生靈為材,熔鑄魔軀,百死莫贖其罪。”明澤餘的眼神冰寒刺骨,龍鱗匕已悄然滑入他掌心,吞吐著微不可查的金芒。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嘶吼。幾個巡邏的、更為強壯些的魚怪發現了他們,揮舞著骨刺和粗糙的鐵器衝了過來。它們的動作迅猛而怪異,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
“速戰速決!”明澤餘低喝一聲,身形如電掠出。樓解留下的兩名精銳護衛與韻心同時迎上。劍光閃爍,靈訣迸發,狹窄的通道內瞬間爆發出激烈的戰鬥。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離悅月強壓下不適,嘗試調動體內那股因融合魂靈而日漸清晰的月魄之力。她雙手結印,一縷清冷的銀色光輝自她指尖流淌而出,如同月華灑落,籠罩向衝在最前麵的一個魚怪。那魚怪接觸到銀光,身體猛地一僵,體表彌漫的淡淡黑氣如同遇到克星般劇烈翻騰、消融,它發出痛苦的嚎叫,動作頓時遲緩下來。旁邊的護衛趁機一劍刺穿了它的心臟。
“有效!”離悅月精神一振。白槿雙也在一旁出手,她的靈力更為中正平和,帶著淨化與治愈的特性,化作道道白光,精準地削弱著魚怪的邪氣,並治療著己方護衛在戰鬥中受到的輕微擦傷。
明茹月則將小離文瑄護在身後,手中扣著幾枚淬毒的銀針,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可能出現的暗襲。她雖武力不算頂尖,但前世積累的狠辣與機變,讓她在這種環境下同樣不容小覷。
戰鬥很快結束,幾名魚怪化為屍體倒下,流淌出的血液竟是墨綠色,散發著更濃的惡臭。
“這些還隻是最低等的守衛。”白槿雙檢查著屍體,眉頭緊鎖,“它們的生命力被強行催化,靈魂早已泯滅,隻剩殺戮與服從的本能。改造技術……比我想象的更完善,也更殘忍。”
眾人不敢停留,繼續沿著血腥味越來越濃的通道向前。沿途又遭遇了幾波類似的襲擊,規模都不大,似乎隻是常規巡邏。越往裡走,人工開鑿的痕跡越明顯,牆壁上開始出現詭異的壁畫和符文,描繪著扭曲的星辰、咆哮的魔影以及某種難以名狀的獻祭儀式。
終於,他們穿過最後一道狹窄的隘口,眼前豁然開朗,然後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一個巨大到難以想象的地下空間,仿佛將整座山腹都掏空了。空間中央,是一個望不到邊際的巨大血池,池中並非純粹的血液,而是翻滾著暗紅、汙紫、墨綠等種種顏色的粘稠液體,咕嘟咕嘟地冒著氣泡,每一個氣泡炸開,都釋放出濃鬱如有實質的邪氣與怨念。池麵上,漂浮著無數殘缺的肢體、白骨,以及那些半人半魚怪物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