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葡萄架下,離悅月坐在一個自製的秋千椅上,輕輕晃動著,手裡拿著一卷書,目光卻並未落在書頁上,而是溫柔地追隨著那對練劍的父子。她穿著一身利落的改良襦裙,長發用一根玉簪鬆鬆挽起,幾縷碎發垂在頰邊,平添幾分溫婉。
這樣的場景,幾乎是她前世在現代社會時,偶爾幻想過的“歲月靜好”的終極模樣。隻是地點從現代化的公寓換成了玄幻世界的秘境,伴侶從都市精英換成了曾經身份尊貴、智謀卓絕的皇子,而孩子……她低頭,輕輕撫上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唇邊泛起一絲隱秘而幸福的笑意。是的,她再次有了身孕,尚未告訴明澤餘,想找個合適的時機,給他一個驚喜。
穿越至今,數載光陰,從最初的彷徨疏離,到後來的生死與共,再到如今的平靜相守,她的人生軌跡可謂光怪陸離。現代的靈魂與古代的世界,科學的思維與玄幻的力量,在她身上達成了某種奇妙的平衡與融合。
她依舊會時不時冒出一些現代詞彙,會用概率論和邏輯思維幫明澤餘分析一些棘手的問題雖然他更多是靠直覺和卜算),會嘗試將現代的某些管理理念用在打理秘境和訓練少量護衛上,甚至會興致勃勃地“發明”一些結合了靈力與現代工藝的小玩意兒,比如能自動調節溫度的“恒溫玉符”,比如利用光係法術原理改進的“無影燈”……
明澤餘從最初的驚愕,到後來的包容,再到如今的全然支持與偶爾參與討論,他們的關係,早已超越了愛情,更像是靈魂的伴侶,是彼此最堅實的依靠與最懂對方的知己。
“娘親!”小念歸完成了今日的功課,收了木劍,像隻小炮彈一樣衝過來,撲進離悅月懷裡,仰著小臉求表揚,“我今天的劍法練得好不好?”
離悅月放下書卷,拿出帕子擦去他額角的細汗,笑著親了親他的臉蛋:“好,我們念歸最棒了。”她順手從旁邊的石桌上拿起一塊剛烤好的、撒了孜然和靈植粉末的肉脯遞給他,“獎勵你的。”
明澤餘也走了過來,自然地坐在她身邊的石凳上,拿起她剛放下的書卷看了一眼,失笑:“《基礎陣法原理與現代幾何學應用》?你又在琢磨什麼?”
“沒什麼,隨便看看,觸類旁通嘛。”離悅月晃著秋千,語氣輕鬆,“倒是你,真不打算再回朝堂了?內閣前幾日又送來了加急文書,說是海外諸國聯盟派了使節,有些事情,非你出麵不可。”
明澤餘接過她遞來的另一塊肉脯,慢條斯理地吃著,神色平淡:“國策已定,內閣足以處理。除非涉及邪祟或動搖國本,否則不必尋我。”他頓了頓,看向她,目光深邃,“我曾說過,君王不臨朝,唯有守界人。與你守護這片天地,看著念歸長大,便是我的道。”
他的道。離悅月心中微動。曾幾何時,他的道是權謀,是江山,是背負著皇室與母族的責任。而如今,他的道,是她,是孩子,是這片他們共同守護的秘境與山河。這是一種蛻變,亦是另一種形式的圓滿。
夜幕降臨,將小念歸哄睡後,兩人並肩坐在秘境最高的望星崖上,仰望著與外界截然不同的、仿佛觸手可及的璀璨星河。
“澤餘,”離悅月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令人安心的氣息,“有時候,我會覺得這一切像一場夢。一場跨越了時空,光怪陸離,卻又真實得刻骨銘心的夢。”
明澤餘攬住她的肩膀,將她往懷裡帶了帶,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是夢又如何?無論夢醒在何方,我總會找到你。”
他的話語總是這樣,簡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與承諾。
離悅月閉上眼,感受著體內緩緩流淌的月魄之力,那力量與她現代的靈魂早已完美融合,不再有絲毫排斥。幽熒聖女的記憶如同古老的藏書,被她妥善安放在意識深處,需要時便可翻閱,卻不再能左右她的意誌。她是離悅月,來自現代的靈魂,亦是此界幽熒的傳承者,明澤餘的妻子,念歸的母親。
古今交彙,時空融合,她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平衡點。
“對了,”她忽然想起一事,睜開眼,從懷中取出那枚代表著“硯底藏鋒”的玄色令牌。今日收到了白槿雙通過特殊渠道傳來的訊息,除了例行通報南疆的異常空間波動外,還附了一封簡短的私信,信末提及,希望她能在合適的時候,以“盟友”及“前任首領指定繼承者”的身份,參與一次對海外可能潛藏天魔餘孽勢力的高層評估。
“槿雙來信,提到了海外……”她將令牌和信的內容大致說了一下。
明澤餘聽完,沉默片刻,道:“意料之中。獨孤煞雖滅,其影響未必能徹底根除。海外廣袤,確實需未雨綢繆。”他看向她,“你意如何?”
離悅月摩挲著冰涼的令牌,眼中閃過一絲銳芒:“東方師叔將令牌留給我,自有其深意。‘硯底藏鋒’不僅是守護,亦是懸在暗處的一柄利劍。於公於私,海外之事,我們都不能置身事外。”她頓了頓,語氣放緩,“不過,不急在一時。待我……嗯,待過些時日,我們再與槿雙詳細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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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暫時壓下了告知他懷孕的消息,想著或許可以在商議海外之事時,作為一個“驚喜”或者說……“籌碼”?她暗自笑了笑,現代職場的一些習慣,看來是改不掉了。
明澤餘沒有察覺她的小心思,隻是點了點頭,將她摟得更緊了些:“好,依你。”
星河無聲流轉,將相擁的身影拉長。秘境之內,歲月靜好;秘境之外,暗流潛藏。但無論未來還有怎樣的風浪,他們已然攜手,便無所畏懼。
終)鳳鳴未央:懸念深藏
時光如水,靜靜流淌。看似平靜的日子,在細微處,依舊藏著命運的絲線,牽引向未知的遠方。
靜雪閣。
白槿雙於密室中啟動“鏡影”大陣,玄奧的光紋在地麵流轉,凝聚成一麵水波般的鏡子。鏡中景象模糊不清,唯有南疆某處,那異常空間波動的源頭,隱約顯露出一片扭曲的、仿佛被無形之力遮蔽的區域。更讓她心驚的是,在那片區域的邊緣,陣法反饋回一絲極淡、卻與她記憶中獨孤煞魔氣同源,卻又似乎更為精純古老的……邪異氣息。這氣息一閃而逝,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
白槿雙眉頭緊蹙,指尖掐訣,陣法光芒大盛,試圖捕捉更多信息,那鏡麵卻猛地一陣晃動,景象徹底潰散。
“果然…不止是餘孽那麼簡單麼…”她低聲自語,眸中冰雪更甚。師叔,您留下的謎題,似乎比想象的更深。
江南小院。
明茹月正為小文瑄收拾明日去李夫子處開蒙要用的書箱,無意中打翻了一個陳舊的首飾匣。匣子落地,夾層鬆動,掉出一枚她幾乎已經遺忘的、樣式古樸的青銅鑰匙。這是她前世死後,靈魂飄蕩時,偶然在一個極其隱秘的、與海外某個已覆滅古國有關的遺跡“虛影”中所見,她當時不知為何,下意識用殘存魂力記住了這鑰匙的形態,重生後便憑記憶找人仿製了一把,本想或許能用來開啟某個寶藏或密室,後來世事變遷,便擱置了。
此刻,這枚仿製的鑰匙在窗外透進的陽光下,竟隱隱泛出一絲幽光,鑰匙柄端一個極其微小的、如同海浪般的刻痕,與她近日在鎮上收購的一本海外雜記中,某個描述海外神秘勢力“滄瀾殿”的圖騰,有八九分相似!
明茹月的心猛地一跳。滄瀾殿…那本雜記中提及,此殿信奉“深淵之主”,行事詭秘,數百年前曾一度活躍,後莫名銷聲匿跡。這鑰匙…難道並非她以為的無用之物?它與海外,與那些可能潛藏的危險,有何關聯?她握著鑰匙,看向正在院中追逐蝴蝶的小文瑄,眼神變得無比深邃複雜。
幽熒秘境。
離悅月趁著明澤餘指導念歸修煉,獨自來到秘境深處的幽熒祖地——那片懸浮著已空水晶棺的祭壇。她需要借助這裡最濃鬱的月魄之力,進一步溫養腹中胎兒,同時,也想嘗試感應一下白槿雙信中提及的海外異常。
她將手按在祭壇中央的月魄核心上,靈力緩緩注入。銀色的光輝蕩漾開來,溝通天地。大部分感應都平和而穩定,唯有當她將意念投向遙遠的東方,那無垠的海域時,一股極其隱晦、卻帶著強烈吞噬與扭曲意味的波動,如同深海下的暗礁,驟然撞入了她的感知!
那波動並非強大的攻擊性,卻帶著一種…“存在”本身的惡意,仿佛一個沉睡的巨獸,隨時可能蘇醒。更讓她不安的是,在這股波動中,她竟然感覺到一絲極其微弱的、與她自身幽熒血脈隱隱對抗,卻又詭異地試圖融合的牽引力!
離悅月猛地收回手,臉色微白,額間月魄神紋明滅不定。
“怎麼了?”明澤餘的聲音帶著關切自身後響起,他顯然察覺到了她靈力波動的異常。
離悅月轉身,投入他懷中,緊緊抱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胸前,深吸一口氣,才抬頭看向他,眼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澤餘,海外的問題,恐怕比我們想象的,更嚴重,也更…複雜。它似乎,與幽熒一族,也有些關聯。”
明澤餘撫著她後背的手微微一頓,眼神銳利如鷹隼,看向東方天際,仿佛要穿透無儘虛空,看到那潛藏的威脅。“無論關聯為何,兵來將擋。”他的語氣依舊沉穩,卻帶著一絲凜冽的殺意。
與此同時,遠在海外,一片被迷霧籠罩的群島深處,一座完全由黑色礁石構築的古老宮殿內。
王座之上,一個身影緩緩睜開雙眼。他的麵容與昔日被魔核寄生的滄溟王子有幾分相似,卻更加成熟俊美,也更加…深不可測。他的瞳孔,是如同深淵般的純黑,不見絲毫眼白。
他攤開手掌,掌心一縷極細的銀色光絲正在微弱地掙紮,那光絲的氣息,赫然與離悅月的月魄之力同源!
“終於…捕捉到你了…”他低啞地開口,聲音帶著非人的磁性,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邪異的笑容,“幽熒的末裔,時代的變數…你的力量,將成為喚醒‘吾主’的最佳祭品…”
殿外,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仿佛在應和著這無聲的宣言。
雲層之上,一聲清越的鳳鳴再次響徹,穿透層層空間,在靜雪閣的雪原、江南的煙雨、幽熒的秘境,乃至那海外孤寂的黑色宮殿上空,悠悠回蕩。
鳳鳴九霄,長歌未央。
但這一次的鳴叫,是祥瑞的預告,還是…新一輪風暴開啟的號角?
雙姝之心,已照見彼此深淵;而命運的棋盤之上,新的對弈者,似乎也已悄然落子。
懸念,深藏於看似平靜的水麵之下,等待著破水而出的那一刻。
番外篇終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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