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父親”現身
地下研究所核心區域的景象,超越了蕭悅知對現實的所有認知。
這裡不像冰冷的實驗室,更像一個融合了哥特式教堂的穹頂結構與未來科技元素的奇異殿堂。高聳的弧形穹頂由某種深色合金構成,其上鐫刻著那係列已然熟悉的古老符號,但它們此刻並非靜止,而是沿著預設的溝槽緩緩流動著幽藍色的微光,如同擁有了生命。空氣中彌漫著臭氧與某種陳舊書卷、草藥混合的奇特氣味,壓抑而神秘。
大廳中央,是一個凸起的圓形平台,平台表麵並非實體,而是一層不斷波動、變幻著複雜幾何圖案的光膜。林浩——她那曾經天真爛漫的玩伴,如今眼神狂熱的執行者——正站在光膜邊緣,雙手在空中虛按,仿佛在操控著無形的界麵。他的口中念念有詞,是某種晦澀的音節,與整個空間流淌的低頻嗡鳴共振著。
而蕭悅知自己,則被強行固定在了平台光膜的正中央。不是物理的束縛,而是一種強大的、無形的力場,讓她四肢沉重,思維都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泥沼。她能看到葉楓臨在不遠處與幾名身著白色製服、動作機械如同傀儡的研究所守衛激戰,他身形依舊敏捷,但嘴角滲出的血跡和略顯滯澀的動作顯示他已受了不輕的內傷。他試圖向她靠近,卻被更多的守衛和偶爾從地麵突兀升起的能量屏障阻隔。
“葉楓臨!”她喊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裡顯得有些微弱。
葉楓臨格開一名守衛的攻擊,回頭望了她一眼,那眼神複雜無比,有關切,有焦急,更有一種深沉的、幾乎要將他淹沒的愧疚。他沒有說話,隻是更加拚命地想要撕開一條通向她的路。
“沒用的,悅知。”林浩轉過頭,扭曲的臉上帶著一種近乎神聖的狂熱,“儀式已經啟動,‘源質場’正在與你共鳴。不要抵抗,感受它……接納它!‘父親’即將為你加冕!”
隨著他的話語,蕭悅知感到一股強大的能量流猛地灌入她的意識。不是聲音,不是圖像,而是無數破碎的意念、被壓抑的情感、扭曲的認知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般衝擊著她的精神壁壘。童年的記憶再次翻湧,但這一次更加清晰,也更加詭異——她看到自己躺在冰冷的儀器上,戴著呼吸麵罩的“醫生”在她眼前晃動閃爍著詭異光芒的物體;她聽到溫柔卻不容置疑的聲音在耳邊低語,灌輸著超越她年齡的知識和概念;她感受到一種被剝離、被審視、被重新塑造的冰冷觸感……
劇烈的頭痛讓她幾乎暈厥,視野開始閃爍,現實與幻覺的邊界變得模糊。她看到死去的父母在火光中向她伸出手,眼神哀傷;看到警校畢業時自己宣誓的畫麵扭曲變形,警徽化作了那枚古老的徽章;看到葉楓臨初次在咖啡館出現時,那杯他推過來的咖啡,杯底的漣漪竟組成了一個詭異的符號……
“不……這不是我……”她咬緊牙關,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試圖用疼痛維持最後的清醒。她意識到,林浩所謂的“儀式”,並不僅僅是物理層麵的布局,更是一場針對她潛意識深處、直接作用於她認知結構的精準打擊。那些謀殺現場,那些符號,甚至葉楓臨的若即若離,可能都是這場宏大“心理儀式”的一部分,目的就是為了在她精神世界埋下引信,並在這一刻徹底引爆,覆蓋、改寫她原有的“自我”。
“放開她!”葉楓臨的怒吼聲傳來。他終於突破了守衛的糾纏,身上添了幾道新的傷口,但他不管不顧,如同瀕死的猛獸般衝向平台。他手中握著一把不知從哪個守衛那裡奪來的高頻粒子匕首,狠狠刺向平台邊緣某個閃爍著強光的節點。
“嗡——!”
平台光膜劇烈地閃爍了一下,束縛蕭悅知的力量出現了一絲短暫的鬆動。就是這一瞬間,蕭悅知猛地吸了一口氣,幾乎渙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一絲銳利。
然而,林浩的反應更快。他冷哼一聲,隨手一揮,一道無形的衝擊波就將葉楓臨狠狠撞飛出去,重重砸在遠處的金屬牆壁上,發出一聲悶響。葉楓臨掙紮著想要爬起,卻噴出一口鮮血,一時無法動彈。
“礙事的蟲子!”林浩厭惡地瞥了葉楓臨一眼,隨即再次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蕭悅知身上,“時候到了,悅知。見證吧!見證你的創造者,你的指引者,我們的‘父親’!”
他雙手猛地高舉。
刹那間,整個大廳的所有光線都黯淡下去,唯有中央平台的光膜變得無比耀眼。流淌在穹頂符號中的幽藍光芒彙聚成一道光柱,垂直投射在平台正上方。光柱中,無數細微的光點如同星辰般開始凝聚、組合。
一個清晰的人形輪廓逐漸顯現。
那不是實體,而是由純粹能量構成的、近乎完美的全息投影。他穿著一身合體的、樣式古典的深色西裝,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麵容看起來大約六十歲左右,皮膚光滑紅潤,幾乎看不到多少皺紋。他的眼神溫和,嘴角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充滿睿智與慈悲的笑意。整體形象,更像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學者、一位慈祥的長者,與蕭悅知想象中那個進行殘酷人體實驗、操控連環謀殺的惡魔形象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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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是這份過於完美的“正常”與“慈祥”,在這種環境下,顯得格外詭異和令人毛骨悚然。
“晚上好,我親愛的孩子,悅知。”投影開口了,聲音低沉、溫和,帶著一種奇異的磁性,仿佛能直接撫慰靈魂的褶皺。這聲音……蕭悅知猛地一震,她確信自己從未聽過,卻又感到一絲詭異的熟悉,仿佛在無數個被遺忘的夢境深處回響過。
“或者,我是否應該稱呼你,‘七號原型體’?我最傑出,最完美的作品。”‘父親’——霍金斯博士,微笑著,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蕭悅知身上,充滿了審視、讚歎,以及……一種近乎於收藏家欣賞稀世珍寶般的占有欲。
蕭悅知強迫自己挺直脊梁,儘管無形的力場依舊壓迫著她。她直視著那道逼真的投影,聲音因之前的衝擊而有些沙啞,卻異常堅定:“你就是霍金斯?那個躲在幕後,操縱這一切悲劇的瘋子?”
“瘋子?”霍金斯博士輕輕笑了起來,搖了搖頭,姿態優雅,“不,我的孩子。探索者、先驅者,或許更合適一些。人類總是習慣於將無法理解的事物冠以‘瘋狂’之名,這是認知局限帶來的悲哀。”
他的目光掃過掙紮著撐起上半身的葉楓臨,眼神裡沒有任何波動,仿佛那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工具。“楓臨,我叛逆的養子。你一直試圖破壞我的工作,甚至不惜接近、‘保護’你最特殊的妹妹。你的情感用事,令人失望,卻也……在預料之中。畢竟,早期的情感抑製模塊在你身上效果並不理想。”
葉楓臨咳著血,死死盯著投影,眼中是刻骨的恨意與痛苦,嘶聲道:“你的‘工作’?是摧毀無數孩子的人生!是把活生生的人變成你的實驗品和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