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剛過,萬籟俱寂,唯有風聲嗚咽。
兩道黑影如鬼魅般貼著牆根滑行,悄無聲息地落在百草堂的後窗下。
他們動作嫻熟,顯然是此道老手。
隨著一聲輕微的機括彈響,窗戶被無聲地推開,兩人魚貫而入,動作間沒有帶起一絲風。
屋內,床榻上的人影呼吸平穩,似乎已陷入沉睡。
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打了個手勢,另一人立刻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根通體漆黑、符文流轉的繩索——縛妖索!
此索一出,空氣中都仿佛帶上了一絲粘滯感。
他們不再遲疑,身形如電,猛地撲向床榻,手中的縛妖索化作一道黑光,直取那隆起的被褥!
就在黑光即將觸及被褥的刹那,床上的人影動了!
那不是驚醒後的慌亂,而是一種蓄勢已久的爆發!
顧長青的身形如同一張拉滿的硬弓,猛然向側方翻滾,被褥被他帶起的勁風掀飛,而他本人則在半空中完成了轉身。
“來都來了,何必藏頭露麵?”
冰冷的聲音響起,伴隨而來的是他袖中激射而出的數點寒星!
那兩名偽裝的巡防弟子瞳孔驟縮,下意識地催動靈力形成護盾。
然而,那些粉末狀的寒星剛一接觸到靈力護盾,便轟然炸開!
“轟!轟!”
沉悶的爆鳴聲在狹小的房間內回蕩,刺目的火光與電弧交織,一股辛辣刺鼻的氣浪瞬間席卷開來。
正是顧長青以火龍椒與雷擊木粉末改良的“爆靈粉”,對靈力反應極其劇烈!
兩人被這股突如其來的衝擊力震得連連後退,護體靈光瞬間黯淡,氣血翻湧。
臉上的麵具更是“啪”地一聲碎裂,掉落在地,露出兩張驚駭交加的年輕麵孔。
顧長青穩穩落地,目光如刀,掃過他們腰間的令牌,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靈獸市巡防弟子?好大的威風。隻可惜,你們的腰牌,是劉三刀私鑄的仿品。”
一言既出,兩人臉色劇變!
他怎麼會知道?
顧長青仿佛看穿了他們的心思,冷笑道:“你們身上那股揮之不去的妖毒殘留,隻有在黑市浸淫多年的人才會沾染。巡防營的弟子,可沒這麼‘接地氣’。”早在孫胖子傳來消息時,他便用“血脈探查”之術遠遠掃過這幾人的氣息,那獨特的靈力波動,早已將他們的底細出賣得一乾二淨。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刻意放大的、慌亂的腳步聲。
“砰!”
房門被猛地撞開,孫胖子一臉“驚恐”,手裡還舉著一盞沒拿穩的油燈,扯著嗓子就嚎了起來:“有賊人夜襲!快來人啊!百草堂主事遇襲啦!”
他的聲音又尖又亮,穿透夜幕,足以讓半個書院都聽得一清二楚。
那兩名假弟子暗道一聲“不好”,心知中計,轉身就想從破開的窗口逃離。
然而,他們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
數道身影已經如疾風般趕到,將小小的院落圍得水泄不通,為首的正是書院的值夜執事。
“怎麼回事!”執事聲如洪鐘,目光威嚴。
兩名弟子心膽俱裂,還想狡辯,顧長青卻不給他們機會。
他從容地從地上撿起那枚仿製的腰牌和那根縛妖索,高高舉起,朗聲道:“執事大人請看,這兩人手持仿冒的巡防腰牌,夜闖我的居所,還動用了此物。”
他的目光落在縛妖索上,聲音愈發冰冷:“此索名為縛妖,其上的禁製符文,專用於禁錮那些心智未開、靈脈脆弱的未成年妖修,一旦鎖上,輕則修為儘廢,重則魂飛魄散。此物早已被列為黑市違禁品。我想請問兩位,深夜帶著這種東西闖入我的房間,是想做什麼?又是誰,讓你們來的?”
一番話擲地有聲,周圍趕來的巡查弟子們頓時嘩然。
執事的臉色也沉了下來,盯著那兩人,眼中殺機畢露。
在書院的地盤上,動用如此歹毒的黑市禁物,這是對整個書院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