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陳玄風的眼中翻湧著比夜更深的怨毒。
他將那封字字誅心的密信交給陳家安插在書院的內線,信中將林清漪描繪成一個與魔道妖人暗通款曲,意圖顛覆青雲書院的毒婦。
證據?
他早已偽造得天衣無縫。
隻要此信落入執法堂,以執法長老那剛正不阿、寧枉勿縱的性子,林清漪不死也要脫層皮,道基被廢是最輕的懲罰。
他死死盯著那內線消失在黑暗中,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顧長青,林清漪,你們以為能贏?
在宗門鐵律麵前,任何天才都不過是螻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啟動之時,另一張網早已悄然收緊。
那名內線雜役七拐八繞,正欲前往執法堂,一道嬌媚的身影卻鬼魅般地出現在他麵前的巷口,指尖夾著一枚沉甸甸的金葉子,正是醉仙樓的花娘子。
“這位師兄,我家主人有份‘謝禮’要轉交給執法堂,不知可否勞煩你代為跑一趟?這封,比你手上的那封要‘重要’得多。”花娘子笑意盈盈,但眼神卻冰冷如刀。
雜役渾身一顫,看著那片幾乎能晃花人眼的金葉,又瞥了眼花娘子身後陰影裡兩個氣息彪悍的護衛,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
他隻是個拿錢辦事的,哪敢得罪這種人物,忙不迭地接過花娘子遞來的信封,將陳玄風的那封交了出去。
一場足以毀掉一名天驕的陰謀,就在這無聲的交易中,被偷梁換柱。
執法堂內,燈火通明。
執法長老接過“密信”,當著眾執事的麵拆開。
可預想中的罪證並未出現,信封裡飄然落下的,竟是一張薄如蟬翼的符紙。
符紙之上,朱砂為引,靈氣為痕,勾勒出一幅詭異的圖樣——一柄斷裂的古劍,被一隻九尾妖狐銜住尾巴,形成一個無儘的循環。
“這……這是什麼?”一名執事不解地問。
執法長老的臉色卻在瞬間變得煞白,瞳孔驟縮,仿佛看到了什麼恐怖至極的東西。
他猛地一拍桌子,聲音因震驚而顫抖:“住口!此乃上古‘雙生契’的圖騰!持此契者,性命相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誰敢動其中一人,便是與兩人同時為敵!這是警告!豈能輕動?”
滿堂嘩然!上古契約,這早已是傳說中的東西!
執法長老不敢怠慢,立刻將符紙小心翼翼地呈報給了坐鎮後山的鐘長老。
鐘長老撚著胡須,凝視著那張符紙良久,古井無波的眼中泛起一絲玩味的笑意:“有意思,真有意思。看來是有人想動不該動的人,結果踢到鐵板了。”他指尖輕彈,符紙無火自燃,化為飛灰。
“去查,把遞信的那個泄密者給我揪出來,我青雲書院的規矩,可不是給某些家族當槍使的!”
雷霆手段之下,陳家的內線幾乎是瞬間暴露,連一句辯解的機會都沒有,便被廢去部分修為,當場逐出書院。
消息傳開,整個外門都震動了。
所有人都以為林清漪會因此事暴怒,或至少會出麵澄清。
然而,她什麼也沒做。
第二日的論道課上,在無數同情的、幸災樂禍的目光中,她隻是平靜地走到院中的論道石碑前,拔劍出鞘。
鳴淵劍發出一聲清越的龍吟,她手腕翻飛,劍氣縱橫,石屑紛飛。
眾人隻覺一股通透淩厲的劍意撲麵而來,待到塵埃落定,石碑之上已深深地刻下了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清者自清!
四字入石三寸,每一筆每一劃都蘊含著不屈不撓的劍意,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她的道心,堅不可摧。
“好一個清者自清!好一個劍心通明!”遠處閣樓上,鐘長老遠遠望著這一幕,撫掌讚歎,“此女心性,遠超同輩,不受外物所擾,可入‘論道台’旁聽。”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論道台,那是內門核心弟子才有資格進入的地方!
林清漪以雜役之身,獲此殊榮,簡直是一步登天!
一時間,她的聲望不降反升,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
藥坊之內,顧長青聽著外麵的傳聞,隻是淡淡一笑,波瀾不驚。
他取出一枚剛剛煉成的“凝脈丹”,丹香四溢,品質絕佳。
他將丹藥放入一個專為林清漪準備的藥匣中,又附上一張字條:“今日無病,但需補氣。”
傍晚,林清漪來取藥時,看到了那枚丹藥和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