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沉重的朱漆大門被兩列禁軍合力推開,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仿佛一頭沉睡的巨獸終於睜開了眼睛。
清晨的寒風卷著肅殺之氣,瞬間灌滿了所有人的衣袍。
階下,太子李昭身著素色朝服,立於百官之前,麵沉如水。
他能感覺到,身後那一道道或同情、或幸災樂禍、或冷漠觀望的視線,像無數根細針,紮在他的背上。
他攥緊的拳心,早已被冷汗浸透。
成敗,在此一舉。
若那冷麵判官當真反咬一口,父皇即便不廢黜他,這份來之不易的信任也將徹底崩塌,東宮之位,名存實亡。
而此刻,無人知曉,在這座象征著皇權鐵律的宗人府正下方,一道幽深的地脈節點中,顧長青正盤膝而坐。
他雙目緊閉,指尖牽引著一縷縷肉眼不可見的灰色霧氣——那正是“命運迷霧”。
霧氣如活物般,緩緩注入他身前一枚早已布下的“氣運錨點”,那錨點光芒一閃,與京城萬千百姓的氣息產生了微妙的共鳴。
與此同時,京城的茶樓酒肆,街頭巷尾,一個驚人的消息正以燎原之勢瘋狂擴散。
“聽說了嗎?那晚行刺太子的刺客,根本不是什麼逆黨,是大皇子殿下豢養的死士!”
“什麼?那顧謀士為何要替太子頂罪?”
“這你就不懂了!顧謀士那是忠心護主,以自己的‘死’,為太子殿下洗刷冤屈,逼出幕後真凶啊!這叫代死明誌!”
“原來……原來他是忠臣?”
議論聲如潮水般湧起,百姓們看向東宮的眼神,悄然間從猜忌,變為了同情與敬佩。
民心之水,正在悄然轉向。
宗人府,公堂之上。
“帶人犯!”
隨著宗正卿一聲厲喝,渾身被鐐銬鎖死的冷麵判官被兩名如狼似虎的甲士押了上來,鐵鏈拖在地上,發出嘩啦啦的刺耳聲響。
宗正卿一拍驚堂木,聲色俱厲地質問道:“堂下罪囚,你可知罪?速速招來,顧長青是否為你背後主使,意圖構陷太子,圖謀不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判官身上,尤其是大皇子李曜派來的那名監審使臣,嘴角已經掛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然而,那判官卻緩緩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掃過堂上眾人,最後定格在那位監審使臣的臉上,嘴角竟咧開一個詭異而冰冷的笑容。
“顧長青……不是逆黨。”
他一字一頓,聲音沙啞,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公堂。
滿堂死寂。
宗正卿眉頭一皺,正要嗬斥,卻聽判官接著說道:“他……是我真正的主子,要滅口的人。”
此言一出,如平地驚雷!
不等眾人反應,判官仿佛打開了話匣子,竹筒倒豆子般將一切和盤托出:“我主大皇子李曜,密令三道!其一,命我偽造江南鹽稅賬冊,栽贓太子貪墨,動搖其國本!”
“其二,命我暗中在城西貧民區投放赤瘟之毒,嫁禍太子仁政不力,引發民怨!”
“其三,策劃那夜刺殺,事敗後則將所有罪名推到顧長青身上,坐實他為太子豢養的逆黨,一石二鳥!”
他每說一條,堂上百官的臉色就驚駭一分。
李曜派來的監審使臣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猛地站起,厲聲喝道:“一派胡言!你這死囚……”
話音未落,一道清冷的劍光“嗆”地一聲出鞘,瞬間橫在了他的脖頸前。
林清漪不知何時已站到他身側,手中長劍薄如秋水,寒氣逼人。
“宗人府問罪,外臣不得乾涉。”她的聲音比劍鋒更冷。
監審使臣喉結滾動,冷汗涔涔而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供詞錄畢,宗人府的奏報以最快的速度呈送禦前。
半個時辰後,一道密旨傳出,宣太子李昭,入養心殿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