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徹底躍出雲層的刹那,祭台四角突然騰起幽藍火焰。
九幽冥火順著青銅地磚的紋路蔓延,將整座祭台映得如同一具燃燒的骨架。
顧長青喉結滾動——這火他前日在紅月的《妖典殘卷》裡見過,是妖尊加冕時喚醒血脈封印的引路燈火,可此刻火焰裡浮動的黑霧,分明摻了墮仙殘魂的腐臭。
“紅月·赤瞳!”
破空聲撕裂夜空,三道身影如隕星砸落祭台。
為首的赤鱗周身繚繞著黑紅妖霧,腰間那柄染血的鱗刃正對著紅月的後心。
他身後跟著鐵鱗與雷鱗兩位叛妖王,前者爪尖滴著暗紫色毒液,後者額間雷紋炸響,竟將月光都劈碎了幾縷。
“此位隻屬於純血妖尊!”赤鱗的尾椎骨在憤怒中裂開,露出白森森的骨茬,“你為了個人族少年甘墮族規,用混血血脈玷汙妖尊傳承,豈配執掌萬山?”
顧長青盯著赤鱗腰間晃動的半塊玉牌——那是前日他用三枚聚魂丹從妖市情報商手裡換的“弑尊令”。
原來赤鱗所謂的“族規”,不過是墮仙殘部偽造的舊典。
他指尖在袖中掐了個訣,識海裡三百六十條金線突然繃直,其中纏著噬心蠱母的黑線正瘋狂跳動。
地脈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轟鳴。
顧長青瞳孔驟縮——那黑霧不是從地底冒的,是順著赤鱗的劍尖滲出來的!
他望著紅月一步步踏上祭台台階,白發根根豎起,發梢竟開始泛起赤金色光澤,身後隱約有九尾虛影搖曳。
而在她腳下,每一步都碾碎了一片蠕動的黑蟲——正是噬心蠱母的幼蟲。
“出來吧。”顧長青低喝一聲,反手抽出腰間的青銅骨簡。
骨簡表麵的血紋突然活了,化作無數金線鑽入地底。
下一秒,祭台中央的青銅鼎轟然炸裂。
黑霧裹著腥風衝天而起,那蠱母終於顯形:半透明的蟲身足有兩丈長,複眼裡爬滿血絲,口器上還掛著未消化的妖丹殘渣。
它對著紅月的眉心噴出一道黑芒,直欲將她的識海攪成爛泥。
“命軌偏移!”
顧長青咬破舌尖,鮮血噴在骨簡上。
係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檢測到“心控波”——反向導流條件滿足:目標陣營>3人】。
他看著黑芒在半空拐了個彎,精準射入鐵鱗的天靈蓋。
這位叛妖王的瞳孔瞬間渙散,爪尖調轉方向,直接捅進了雷鱗的腹腔。
“你們說她是叛族者?”顧長青踏前一步,衣擺被幽冥火映得泛紅,“可真正被蠱惑的,是你們自己。”他望著鐵鱗瘋狂撕咬雷鱗的脖頸,又補上一句,“那本族規是墮仙抄的假貨,赤鱗——你兒子當年戰死前,可曾說過半句‘純血至上’?”
赤鱗的鱗甲劇烈震顫。
他望著自相殘殺的部下,又看向祭台中央那團黑霧,突然想起前日在樹洞旁見到的半透明魂影。
少年戰衣上的破洞還在滲血,卻笑著說:“父親,新妖世該來了。”
“退下!”赤鱗暴喝一聲,鱗刃狠狠插入地麵。
地脈震顫中,他的妖紋從脖頸蔓延至眼角,“所有人——退後!”
但為時已晚。
紅月踉蹌著扶住青銅鼎殘片,額間的九尾金紋滲出黑血。
顧長青看見她的識海投影在係統界麵裡——黑霧正裹著一道暗金色神魂,耳邊是墮仙的低語:“跪下,你本就是我們的容器。”
“阿月!”顧長青摸出懷中的幽冥引路符,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這符是他用七夜時間,蘸著紅月的血和自己的魂火畫的,裡麵封著那道少年魂影。
他咬破指尖在符上點了三點,鮮血順著符紋遊走,突然炸成一片金光。
“父親!”
少年魂影從符中躍出,懸在紅月頭頂。
他胸口的破洞已經愈合,戰衣上的妖紋泛著溫暖的光,“我死時才十六歲,隻恨沒能看見妖族站在太陽下。
她不是背叛——“他轉頭看向紅月,眼神裡有顧長青從未見過的溫柔,”她是帶我們走出深淵的光。“
赤鱗的妖紋突然褪成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