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丹萍聽了這話,不知該喜該愁,隻覺腦裡混沌一片,無思無想。廠長愛人又道:“你說你與孔縣長沒有感情,但感情是什麼,看不見摸不著,還能當飯來吃?孔縣長對你疼愛的很,時間長了,你還會對他沒有感情?”高丹萍聽了這話,陡地想起柳付庭來。
是啊,廠長愛人說的不錯,感情是什麼?隻是一種感覺,感覺過後,還不是一切如昨。愛的也不愛了,不愛的更不必說。她當初麵對柳付庭時,感覺是那麼洶湧澎湃,為他無所畏懼,不顧一切,但最後還不是愛錯了他,弄得心裡傷痕累累?現在呢,心裡偶爾也會想他,但也隻是一霎之間,轉瞬即逝,可見所謂的感覺,無關要緊。但若真的如此,為什麼還不能接受孔國華?
她癡癡呆呆,思索這個問題,心裡陡地明白,是自己死心了,不相信愛了。自那晚看清柳付庭的薄情寡義後,便不相信有真愛了。愛是什麼?是隻顧自己的自私自利,男女情事,夫妻情愛,不過如此。既然這樣,嫁誰也無區彆,孔國華對她來說,其實是最好的歸宿。一念及此,心裡傷痛,登時少了許多。
廠長愛人看著她的臉色,道:“妹子,嫂子說的都是真心話,是為了你好,你再考慮考慮。”高丹萍心裡五味雜陳,默然無語,但情緒卻漸漸平靜,神色之間,也露出一絲猶豫。廠長愛人察言觀色,心裡不由一喜,又問她幾句,見她始終不答,笑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許了,這就給孔縣長回話去。”
高丹萍嘴角牽動,苦笑一下,心裡突然湧起一股悲哀淒涼。眼前一幕一幕,竟出現了柳家莊的過往。想起那場轟轟烈烈的愛情,蝕骨銷魂,雖短暫如煙花易逝,但卻璀璨永世難忘。心中柔情忽生,溫暖一片,但不知為何,眼中淚珠卻滴的更急,一滴一滴,打濕了衣衫……
柳思遠說了高丹萍這一段經曆,三人都是沉默。良久良久,柳誌遠方歎了口氣,道:“不想她經曆這麼多事,也是一個苦命的人。”柳思遠道:“不錯,她的命,比我們還要苦呢!好在結婚後不久,她便給孔國華生了對龍鳳胎,母憑子貴,孔國華對她很好,她的日子才算好過些。”
柳誌遠沉默片刻,仰望蒼穹,道:“可憐不是理由,我還是不能原諒她,她給柳家帶來的災難,我永世難忘。”柳思遠歎了口氣,道:“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柳誌遠道:“她大膽去愛沒錯,但愛上有婦之夫,就是錯了。如果人人像她,打著愛的旗號,不顧道德倫常,你愛我,我愛他,豈不是要秩序大亂?”穀芷蘭道:“不錯,是這個道理。”柳思遠卻沉默不答。
柳誌遠也不言語,半晌方道:“那麼後來她知道我被抓進派出所,也不奇怪。”柳思遠點了點頭,道:“她成了縣長夫人,接觸的人非富即貴,都在縣裡小有名聲,孟舟也在其中。那日你被抓後,孟舟湊巧找孔國華辦事,去了她家,無意間說起這事,高丹萍好奇之下,多嘴問了幾句,因此知道了是你。”柳誌遠淡淡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這樣。”
三人又說了幾句,情緒漸漸好轉。柳思遠看天色不早,繁星滿天,笑道:“今夜夜色很好,你兩個很久沒在一起說悄悄話了吧,我先回去,你倆慢慢聊。”穀芷蘭羞道:“大姐,你也學會取笑人了,我才不和他單獨在一塊兒呢!”柳誌遠雙手一舉,形如虎爪,齜牙咧嘴道:“你怕我吃了你嗎?啊嗚,好香!”鼻子湊到穀芷蘭臉上一聞。穀芷蘭給他一拳,笑罵道:“打死你這貪吃的畜生。”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等柳思遠走遠,柳誌遠壞笑道:“說真的,我倒真想吃你呢!”穀芷蘭道:“小壞蛋,不安好心。”柳誌遠道:“你心裡不也是這樣想的嗎?”穀芷蘭道:“滾遠點兒,不稀罕你。”柳誌遠將她摟住,道:“你不願和我在一起嗎?”穀芷蘭聽了這話,沉默不語。
柳誌遠輕聲道:“咋了?”穀芷蘭幽幽歎了口氣,道:“我希望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但又擔心孟榮軒。”柳誌遠輕蔑道:“擔心他啥?在東北他還不是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穀芷蘭道:“那是東北,他人生地不熟,你則有張翔和宋輝撐腰,但一旦回到平原,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在這兒他勢力比你大得多。”柳誌遠微微一怔,笑道:“你放心,他在東北已嚇破了膽,哪兒還敢再興風作浪?況且他真要生事,我也不怕。”
穀芷蘭沉吟片刻,道:“不錯,船到橋頭自然直,諒他也作不出什麼怪來。”柳誌遠拍拍她的頭道:“不過你能先憂而憂,防範於未然,還是不錯的,不枉我苦苦追你。”穀芷蘭笑道:“小孩子,算你還有眼光。”
二人又說了一陣,肚裡都叫喚起來。柳誌遠道:“走,我請你吃飯去。”穀芷蘭道:“我也正這麼想,早餓得饑腸轆轆了。”柳誌遠笑道:“那你為啥不早說?為婆家省嗎?”穀芷蘭笑道:“當然,我不勤儉持家,怎麼養活你這弟弟?”柳誌遠作勢打她,穀芷蘭嬌笑著躲開。
二人來到一家小飯店,找位子坐了,要來酒菜,穀芷蘭給柳誌遠斟滿一杯,道:“這兩天你心情不好,今晚喝個痛快,忘掉所有煩憂。”柳誌遠豎起大拇指頭,調笑道:“真是柳家的好媳婦,知道心疼丈夫。”穀芷蘭啐道:“去去,跟姐姐說話,就不能正經點兒。”話雖如此,臉上卻滿是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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